“王醫是京里皇上派來的,脾氣自然是大些。”沈夫人也不喜歡王醫,要不是他,說不定沈云殊就……下這個念頭,跟許碧說起沈云殊的事來。既然沈云殊看著是能過了這一劫,那先把許碧握在手里也好,總會有些用的。
沈云安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才進門,就有個大丫鬟笑盈盈地迎了上來:“爺回來了今兒早飯也沒來得及好生吃,拖到這會兒可了吧奴婢小廚房做了兩樣點心,爺先墊一墊。”
沈云安有些無打采地擺擺手:“不用了,在太太那邊用過了。你跟剪春分了罷。這一早上鬧哄哄的,你們想也沒吃好。”
他邊伺候的兩個丫鬟都是沈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的,一個剪春一個剪秋,都是能干的,向來伺候得也極心,沈云安自然也關切們。
果然剪秋便笑起來:“還勞爺想著奴婢們……”生得滿月臉水杏眼,笑起來的時候尤其顯得可,雖然比不得沈云殊那邊的紫電青霜,卻也是十分耐看的。往日里這般一笑,沈云安不得要跟調笑幾句,今日卻好像沒干什麼神,點點頭便進屋里去了。
剪秋便有些詫異,連忙轉跟著進去:“爺可是這幾日忙碌,有些不適”
沈云安閉著眼睛歪在床上,擺了擺手:“我就歇歇,你出去罷。”才說了一句,又睜開了眼睛,“大那邊是不是送過來見面禮了”
他這麼一說,剪秋就不笑了一聲:“可不是。一個荷包,里頭裝了兩對兒筆錠如意的銀錁子,加起來不知有沒有二兩重。”
越想越覺得好笑:“早聽說窮翰林,竟不知是窮到這等模樣,二兩銀子也能當見面禮——”
“二兩銀子怎麼了”沈云安打斷的話,“我如今□□書,今年還要下場,筆錠如意正是好兆頭,怎麼不好還是你如今連二兩銀子都不看在眼里了”
剪秋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是奴婢糊涂了……”原是想譏嘲大幾句的,畢竟大爺總是著二爺一頭,如今娶進門的這般寒酸,正好讓大家看笑話,二爺心里應該也是高興的才對啊。怎麼才說了兩句,反倒挨了訓斥
“把東西拿來。”沈云安板著臉道。
剪秋連忙把那荷包拿過來,四枚銀錁子皆是筆錠如意的式樣,表面仔細拭得銀亮,瞧著倒是致,可因為重量太輕便顯得單薄,便像許碧本人一般。沈云安看了看,讓剪秋把荷包擱好,才擺了擺手示意出去,自己靠在那里,盯著帳子發起愣來。
剪秋不敢再多話,小心翼翼退了出來,去了旁邊的耳房。
剪春正在那里給沈云安納一雙鞋子。針線是極好的,雖然同青霜一般生得有幾分嫵,卻素來不大說話,只知道做活計。剪秋在邊坐下,心神不寧地看納了幾針,才把剛才沈云安發脾氣的事說了:“我也只說了兩句……原是想二爺笑一笑的……”
剪春放下針,聽說完,微微皺起了眉頭。沈云安對邊這兩個大丫鬟素來是不錯的,尤其剪秋又會討好人,像今日這般嚴辭訓斥,當真是頭一回,何況還是為了新進門的大。
剪秋有些委屈:“可不是。那會兒林媽媽去京城的時候,二姑娘還說,聘禮不送去京城也好,否則說不準就回不來了,二爺聽了還跟著笑了幾句來著。”
剪春也想不通,只搖了搖頭道:“有些話二姑娘說得,咱們做奴婢的說不得。既然爺不聽,往后再別提了就是。”主子反復無常的,做奴婢的有什麼辦法,只好跟著見風轉舵罷。
剪秋蔫蔫地靠著,半晌才道:“大爺了親,夫人就該持二爺的事了吧我瞧著,夫人對董家三姑娘極是上心,只是董三姑娘,不像肯容人的……”
剪春又將鞋子拿起來:“容不容人,不是咱們該想的。只管做好自己份的事就是了。”
剪秋臉有些紅。但和剪春是一起被買進沈家來的,這些年就跟親姊妹一般,到底還是忍了小聲道:“怎麼不想若是不容人,咱們可怎麼辦你莫不是,還想著一輩子做丫鬟”
剪春不由得看了一眼:“你該不會想著要學香姨娘罷”
“怎麼不”剪秋忍不住稍稍提高聲音,隨即自己意識到,又連忙低,“你看香姨娘,也不過就是前頭夫人邊伺候的,如今卻能管著前頭院子的事,有什麼不好就是紫電青霜那里,你以為們又不打這個主意”
剪春眉頭皺得的:“你覺得香姨娘好,可大姑娘明明是生的,卻都不能一聲娘。香姨娘素日里那副樣子,你就覺得好我倒是聽說,寧做窮□□,不做富人妾。”
剪秋就推了一把:“那是因為香姨娘沒能生下兒子來。董府那邊的事,你難道不曉得董夫人雖說是正室,外頭瞧著風,可家里那位姨娘才是真正得意的。人都說,若不是董夫人有個妹子嫁給了皇后娘娘家里,恐怕——”
剪春只搖了搖頭:“那又怎麼樣便是沒有董夫人,還能做夫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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