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的。總要拆開來看一看才好。”不然倘你要謀反，寫個何時舉事的紙條子，難道侍衛也不查看就讓你送進去了那皇宮豈不形同虛設不過這種親戚的信，無非是說說這幾年的惦記，問問蘇阮在宮里過得可好之類，便是侍衛看了也無妨的。這些守宮門的牢著呢，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們心里一清二楚。

林太太卻遲疑了一會兒，又堆起笑容來：“可這信，人拆了總歸有些不好。且我家也不曉得宮里規矩，萬一哪句話寫岔了，犯了規矩，倒是給阮姐兒添麻煩。我想著，夫人跟阮姐兒素來有，能不能請夫人——請夫人幫著捎封信進去呢”

許碧略一沉：“林太太慮的也是。這白紙黑字的，總歸有些不大妥當。不如這樣，林太太有什麼事說給我聽，我進宮去與蘇姐姐轉述，如此一來，便是有人想生事，也并無證據的。”

林太太聽了頭一句話先是一喜，可聽到后頭，臉又有些不大好了，勉強笑道：“這，這好些話呢……”

許碧微微一笑：“若是怕我忘了，不如林太太把信給我，我當著您的面兒背了，再進宮去背給蘇姐姐聽。”

林抒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道：“夫人，我家寫給表姐的信，給別人看不大方便。”

許碧越發肯定這信里有病了，淡淡一笑：“就是我帶封信去，到了宮門口，我也得拿出來給侍衛檢查。到時候我說不大方便給別人看，這封信大約也就帶不進去了。”

林太太忙道：“夫人是誥命啊。聽說皇后娘娘都召見過夫人的，還賞賜過。夫人進宮，侍衛難道還敢搜不”一封信，放著，如今天氣冷，裳穿得又多，誰會發現呢

許碧輕輕一笑：“蘇姐姐在宮里素來守規矩，依我看，林太太就是惦記，也還是依著宮里的規矩辦事才好。如今蘇姐姐有孕，未必沒有那眼紅的盯著想生事。侍衛是不敢搜的，可若進了宮里便不好說了。”

林太太不死心地道：“有皇后娘娘照顧，誰敢夫人呢”

許碧懶得再跟多說了：“正因皇后娘娘賞我臉面，我才更不能違了規矩，否則豈不是給娘娘面上抹黑林太太不妨回去問問林老爺，宮里的規矩可是這樣的”什麼見不得人的信，還非要送到蘇阮眼前去

這話已是跟送客差不多了。林太太猶疑片刻，看許碧沒有改口的意思，只得起道：“既這樣，我再回去跟我們老爺商議商議。打擾夫人了。”

母兩個出了沈府大門，坐上雇來的馬車，林抒就有些急了：“娘，這沈夫人本不想幫忙，真的跟表姐有”

林太太嘆道：“當初替你表姐來家里的，若沒，你表姐不會托。”

“可這般，分明是防著咱們，好似咱們會害表姐似的!”林抒說著，想起自己還得了許碧一個荷包，便有些賭氣地將荷包扔在座位上。

荷包口子本來系得不牢，被一擲便散了開來，出里頭一點燦燦金。

林抒本覺得這荷包輕飄飄的，也沒指有什麼好東西，此刻見這金不由嚇了一跳，連忙拿起來，便見里頭是一對赤金蓮花耳墜子，份量不重，樣式卻極致，正適合年輕孩兒戴的。

這下，林抒又有些舍不得扔了，半晌才道：“沈家可真是富貴。”平輩之間，出手就是這樣致的赤金耳墜子。想想方才許碧的著，林抒再低頭看看自己上八新的素綢襖子，不由得有些黯然。

父親這些年也不見升遷，一年就那麼幾十兩銀子，便是加上母親嫁妝，也不過將將夠供哥哥讀書罷了。上這綢面還是去年做的，只在節下或出門往別人家做客的時候才穿，這將近一年了也沒穿過幾回，只下過一次水。

但這綢緞料子，只消洗過一回就不那麼鮮亮了。林抒當然也想穿鮮亮的新裳，可家里就是這樣，有銀錢也要留著給哥哥讀書用。本來哥哥讀書甚有靈，學里夫子都夸的。若是這次春闈能考中進士，前程便會大好，家里也就跟從前不同了。

可——哥哥春闈落第不說，如今還病了……

林太太心里惦記著兒子，滿面愁容，也沒怎麼聽兒說話便道：“既給你的，你留著戴罷。”

林抒便又有些惱怒起來：“我不要!娘看著融了，給哥哥買點補藥也好。”

林太太嘆了口氣，了兒微微有點發黃的細頭發：“是給你的，自然你留著。你哥哥——唉，那是心病。”為了供兒子讀書，家里對兒也是有些虧待的，好裳好首飾都沒有，難得這一對耳墜子，如何還能再搶了的去

何況兒子那里，若是不遂了他的心意，就算吃什麼仙丹怕也無用。可這事兒——若是蘇阮肯出頭，蘇家那里多半會同意，可連蘇阮的面兒都見不到，要送封書信也送不進去，可有什麼法子

“不然，就給表姐的丫鬟——”林抒道，“橫豎那些侍衛也不認得哥哥。”

“不可!”林太太連忙擺手，“這樣事哪里能讓旁人知曉你哥哥將來是要考功名做的，若是這事被人傳出去，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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