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婳忙拉了道:“這怎麼好當面去問的。到底是子,殺人多駭人聽聞啊,如何好在這里問出來的我都信了妹妹的話還不行嗎不過是覺得有些奇怪,總聽說沈夫人溫文靜的,竟能手刃倭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許珠上次沈府見著梅若婳,便覺得兩人談得十分投機。回家之后,試著給梅若婳下了帖子請來許家作客,梅若婳也欣然前來,不由得令許珠更是歡喜。
許夫人雖不知許珠那點兒小心思,卻不得兒與梅若婳能好,自是全力支持,今兒在家里賞水仙,明兒往寺里燒香,再不然就是莊子上送了什麼新鮮小東西來,就往梅家送一份兒。梅若婳大都要來赴邀,得了東西也會回送些針線點心之類。不知不覺的,許珠竟覺得自己與梅若婳已是相莫逆了。
這回上元賞燈,許珠便悄悄與梅若婳抱怨,說父母擔心宮里的姐姐,無心出去賞燈,又不放心只讓許瑾陪,或許就不許出來玩耍,一年里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錯過了又要留待下一年云云。
要說許珠,從下生就不曾有過這樣的心眼子,如今居然能編出這樣還頗有可信度的謊話,倒也真是令人長進了。果然梅若婳就應承了,說會邀同去賞燈,自己也讓哥哥陪同。故而,才有了今日許梅兩家人同行觀燈之事。
為著這個,許珠自覺梅若婳待實在是好,簡直恨不得剖心以待。且梅若婳也并不是問什麼了不得的事兒——比如大姐姐在宮里的事兒,母親就千叮嚀萬囑咐過,便是連梅姑娘也不能說的——可人家梅姑娘從來不問宮里那點兒事啊,人家不過是聽說二姐姐行止大異常人,好奇問一問罷了。這事兒,二姐姐自己的丫鬟都能出來吹牛,難道還不許別人說嗎
于是許珠順口就道:“可不是匪夷所思嗎要說我二姐姐,嫁人之后真是跟從前在家里時判若兩人呢,有一回都有人說,別是那回換了個魂——”
說到這里,許珠才猛然驚覺自己真是說了。
這話還是那回許碧頭一次回京城后,家里有仆婦傳起來的。說二姑娘瞧著判若兩人,該不會那回投繯自盡已死,被不知哪里來的孤魂野鬼上了吧。
這種話傳出去可太駭人聽聞了。且那會兒許瑤正在備選呢,不管是傳出去有個鬼上的妹子,還是妹妹不肯代嫁自盡的消息,都對極其不利。因此許夫人很是下了一番狠手,才封住了這些人的。這轉眼過去有二年了,許珠也忘記了當初那令,這會兒隨口說了出來,說完了才發現是不該說的。
梅若婳眼睛一亮,卻輕咳了一聲:“什麼呀,什麼就換了魂了妹妹又騙我呢。”
許珠是最不住人激將的,連忙道:“我可半點沒騙姐姐!這事兒,說起來長著呢……”
許碧萬沒想到許珠在背后講這事兒,只看著許珠與梅若婳在那許愿樹下嘀嘀咕咕沒個完,倒有些疑們兩個幾時那般好了。
梅若明笑道:“舍妹時常往許府去的。我家從嶺南過來,這京城里頭也不認得幾家人,們小姑娘難得投契,就讓們說私房話去吧。” 他本是個厚道人,很容易推己及人,覺得別人也都是好人。再說許珠是沈云殊的姨妹,聽說話也知道是個沒甚心機的小姑娘,許家看起來也規矩的,妹妹與這樣孩兒好也不算壞事。
梅若明本人是很高興能在這里遇見沈云殊的。事實上他整日忙著在翰林院修書,連沈云殊幾時來的京城都不知道呢,就連梅若婳在京城門口驚馬的事兒,也是事過良久方知曉。他未能親自去沈府道謝,這時候免不了就要當面再謝沈云殊一次。
沈云殊對梅若明素來印象極好,否則當初也不會愿意把沈云婷嫁他。如今再次相見,梅若明雖已授了,上卻沒有半點拿腔作勢的意思,仍舊是當初那淳厚子。沈云殊一邊心里暗暗嘆息妹妹沒福,一邊跟梅若明敘舊,不得要問問他修書的差事做得如何,又說些江浙那邊的事兒。
梅若明雖則是一心修書,卻也不是就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了。何況翰林院里頭號稱是“儲相”,頗有些人喜歡議論朝政,他便不必多打聽,每天聽上幾耳朵,也知道幾分了,當下他便頗是關心海貿之事,又道:“聽說工部那邊估計了一下,建港口竟要白銀三千萬兩,這個數目忒是驚人了!以我所想,怕也用不到這許多吧”
這數目沈云殊倒還不知道呢,聞言也嚇一跳:“幾時算出來的”
“聽說就是年前。”梅若明道,“只是因到了節下,朝廷封印,所以暫時未曾上奏,但這數目應是差不多的,那幾日很有幾人在議論,說這數目太過龐大,若海貿不,便是靡耗國庫。”
沈云殊冷笑:“斷然用不了這許多。江浙本有地勢之利,如今又不是要修什麼萬國來朝的場所,哪里就用得了這許多”
梅若明想了想道:“我聽說,籌建海軍也需大筆軍費,有人在說,西北近年來已平定,實用不著十萬大軍,可削減西北軍備,劃充東南海軍。”
“這更不了!”沈云殊頓時皺起眉頭,“西北如今看著雖平靜,可北狄人哪里是那麼容易打服的十萬大軍聽著不,可北狄男子人人可為軍士,隨時都能糾結起數萬人馬。要守住邊關,十萬大軍不能再了。若是削減西北,萬一北狄有異,如何防范西北邊關若破,離京城可也沒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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