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韃族，阿泰便抬起眼簾，看了蘇玉音一眼。

對方笑得從容大方，找不到一破綻。

阿竹吃得正過癮，便道：“陳夫人若真要買韃族的皮貨，也不是不可能，小人聽說北疆有不黑市，那兒定然有夫人要的皮貨……”

蘇玉音一聽，笑逐開，道：“此話當真？”

阿泰忙道：“陳夫人別信阿竹的話，他不過是道聽途說！”

蘇玉音卻不在意地笑笑，對不遠的顧青昀道：“夫君，到時候我們也去看看皮貨吧？”

顧青昀手中揣著蘇玉音的話本子，頭也未抬。

“好，都依你。”

蘇玉音高興起來，便一個勁兒地讓阿竹和阿泰吃東西。

待他們吃完羊之后，蘇玉音便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先下去罷。”

阿竹和阿泰順從地起，對蘇玉音和顧青昀各行了一禮，便出去了。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

顧青昀將找到的話本子，遞給了蘇玉音，道：“你要的書。”

蘇玉音輕輕“嗯”了一聲。

還在想方才的事，就算拿了書，也有些心不在焉。

顧青昀也沒說什麼，便轉出了艙房。

阿竹和阿泰還未走遠，顧青昀便住了他們二人。

阿竹和阿泰一回頭，不知道為何，見到顧青昀，他們總是有些膽怯。

顧青昀面無表道：“今夜，有一件重要的事，需得給你們辦。”

阿竹和阿泰有些詫異，但他們為護衛，也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

阿泰便問：“不知陳員外有什麼吩咐？”

顧青昀抬頭，看向空中明月，道：“河上行船，總有風險，需得有人夜觀天象。”

“若出現烏云蔽月，則說明將起風浪，不宜行船，需盡快靠岸休息。你們二人，今夜便在甲板上觀月罷。”

阿竹忍不住問道：“要在這兒觀一晚上麼？”

顧青昀冷冷瞥他一眼，道：“有什麼問題麼？”

阿竹被他氣勢所懾，連忙低了頭：“小人不敢。”

顧青昀：“那就好。”

說罷，顧青昀便轉走了。

阿竹和阿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哭無淚。

顧青昀重新回了艙房，桌上的吃食已經被明珠收走了。

蘇玉音抬眸看他，道：“夫君，你去哪里了？”

顧青昀淡定答道：“出去賞月了。”

蘇玉音覷他一眼，“那你怎麼不邀我同去？”

“甲板上風大，也沒什麼好看的。”顧青昀說著，便隨手拿起一塊薄毯，蓋在了蘇玉音的肩膀上。

蘇玉音順勢裹住了薄毯，道：“你方才有沒有看到他們用膳的樣子？”

顧青昀略一點頭，“韃族喜歡吃手抓羊，多年養的習慣，是難以藏的。”

蘇玉音表示贊同，道：“這商隊里，應該都是韃族人。”

顧青昀低聲道：“尤其是那歐管事，你要格外小心。”

蘇玉音有些奇怪，問道：“為什麼？”

“他應該是商隊之中，武藝最高之人。”顧青昀道：“而且，他對你我戒心頗重。”

蘇玉音下意識點頭，道：“好，我會小心的。不過，他們方才說到的路線，倒是值得我們挖掘一番。”

顧青昀笑笑，忽然道：“話本子你還沒看麼？”

蘇玉音疑地看著他，“話本子？”

顧青昀將給的話本子打開，在最后一頁，他清晰地畫出了方才阿竹說的路線。

顧青昀指著路線的北面，道：“他們自越過北疆之后，便到了遼州。遼州地域寬闊，最快南下的路線，要途徑京城，再到河州，最后才是江南。”

“按理說，京城關卡甚嚴，他們若要從京城過，風險不小……但他們既然能走這條路，說明在京城，也有他們的人。”

蘇玉音頓時有些擔憂，道：“會不會是關瑋？”

顧青昀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如今，我們能確認的是，關瑋私造兵，違令賣給了韃族，但此事兩邊還有誰參與，還未可知。今日下午，我已經去貨艙看過，里面都是貨真價實的兵。”

蘇玉音抿了抿，道：“這麼多兵，他們定然會選擇自己悉的關卡通關，到時候，那些關卡上的人只怕都要排查一遍了……可你如今的份，能離開江南這麼久麼？”

顧青昀道：“我已同上峰報備，離開江南無妨……但要查清事始末，還需請一人幫忙。”

“誰？”

顧青昀笑而不答，只道：“你就別擔心了，既然說出來游玩，你便好好玩。”

顧青昀原本也不想蘇玉音卷這樁事件，但既然來了，他也不希日日跟著憂心。

蘇玉音挑眼看他，道：“那我同阿竹和阿泰坐在一起，你也不介意麼？”

顧青昀微微一笑，“這有什麼好介意的，他們待不了多久的。”

蘇玉音狐疑地看著他。

顧青昀笑著用薄毯擁住，道：“早些休息罷，明日晚上，便能到河州了。”

蘇玉音聽話地點點頭。

-

蘇玉音有些認床，這一夜，總是睡得不大安穩。

都日上三竿了，還未起。

“小姐，小姐？”

直到翠珍在艙房外敲門，蘇玉音才緩緩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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