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被照顧到不能更好,藥都敷好了,人也離開了,但那只討人厭的蜻蜓卻依舊停在上。
讓有那麼一點點不好。
在夔州停留了三天,泠瑯也不好了三天。
從來,從來沒有這麼憋悶過,即使在侯府假作溫婉弱世子夫人那會兒,也不是這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更不會囿于一張床榻之上,來手,飯來張口。
雖然江琮并未嘲笑,甚至表現得極為溫耐心,但始終無法坦然之。
尤其是此刻。
泠瑯說:“我自己會喝水。”
江琮說:“夫人昨天才灑了半杯。”
“那是我不小心。”
“今□□繩系了死結也是不小心?”
“系了死結,至說明我還有系死結的氣力,”泠瑯惱火道,“快給我。”
江琮便把杯盞遞過來,泠瑯接過,一口氣喝了干凈。飲畢,得意地翻轉杯底,以示高超。
“就說可以嘛。”志得意滿。
一抬頭,卻對上青年含笑的眼,他微微笑著:“夫人真厲害。”
泠瑯便不知道該說什麼,很有在這個人面前失語的時刻,但不知為何,最近格外多。
一定是傷口擾了思維神智,憤恨地想。
對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寂生,江琮說他有四個揣測。
一,寂生是沖著泠瑯來的,他知曉刀者生平,又曾經是空明手下,說不定是了歪心思想奪取海刀法。
二,他是沖著京城分舵來,青云會十二分舵雖是各自為政,盤踞一方,但若他有心使出計謀殺掉江琮,用自己親信取而代之,從而壯大勢力,也不是不可能。
三,他是因為春秋談來,春秋談目前是帝和青云主爭奪的寶貝,江琮能得到這個任務,其他分舵主也或許會有。寂生或許想截胡搶功,從他上探取一些關于春秋談的消息。
泠瑯聽得神,遲遲等不到下文,不由追問:“第四點呢?”
江琮說:“第四點……這個假和尚行事古怪,武命名也奇異非常,藥之舉更是下作,說不定他心智異于常人,看著你我登對,想來胡攪蠻纏罷了。”
泠瑯說:“你認真的?”
江琮微笑:“我說笑的。”
泠瑯靈一閃,道:“我倒是認識一個,他像極了你口中這種:自己沒得好,便對其他人看不順眼……”
笑道:“他自己出市井,沒認得幾個字,人又十分莽,偏偏艷羨那些風流雅致的做派,時常做出些矯做作之事,實在是好笑。”
江琮莞爾:“夫人同那人很?”
“說也算不上,說不也不應當,他本就行蹤不定,最多算個認識的人罷。”
“我想,我已經猜到了那人是誰。”
“是嗎?”
泠瑯正待侃侃而談,忽然心中一,想到了這個人的份,向淡笑著的青年,卻見他臉上沒有半分異樣。
江琮卻瞧出了的異樣,他輕聲:“怎麼這樣看著我?”
泠瑯不打算講出實:“我看你好看。”
江琮笑了笑:“那就多看看。”
泠瑯只能慨,這人臉皮的確愈發厚了。
想說的人,是玉扇公子鄧如鐵,一個以風雅武聞名天下,本人卻同風雅毫不沾邊的奇人。他好賭,偏偏運氣極差,回回輸了錢財便去招攬門生學徒。
只為斂財的師徒誼自然單薄,玉扇公子雖然桃李滿天下,不過是些歪桃裂李罷了。
很不幸的是,江琮曾經的好友北侯世子傅彬,便是這數枚歪桃劣李之一。
泠瑯還記得玉蟾山上,江琮從傅蕊房中出來,那副平靜沉寂的面容,以及驟雨時分,他談及往事時,眼中的無波無瀾。
很清楚,若一個人真有那麼平靜,反而面上是無所謂做什麼表的,他能這樣,只能說明他只是習慣了忍耐掩飾,并不意味著放下。
那次暴雨中的心仿佛極端混沌中的幻象,風停雨歇過后,他們相對著站立,似乎又了不是很絡的夫妻。
泠瑯沒有去主關心那些,說到鄧如鐵時下意識地觀察他緒,已經是很大的不同。至于這不同因何而生,無法細究。
因為雁落山快到了。
忙著細究山下連綿數十里的蘆葦,以及水中碩鮮的白魚,至于那棲息在水邊的野鴨,也是值得討論的話題。
趕到山腳時,天上還亮堂。
一點銀錢,和足夠真誠的笑意,便能換得一戶淳樸農人欣然敞開大門。泠瑯洗了頭發,穿著松松垮垮的衫,和江琮一起去水澤邊觀日落。
紅霞滿天,倦鳥歸巢,晚風溫和,橙紅暈灑落在邊青年側臉,有種俊逸非常的意思。
泠瑯舒服得只想嘆氣,他們挨得很近,用彼此才能聽聞的聲音說話。
“我們回去借個魚簍,隨便往這里一放,明早來拿,起碼能裝一半。”
“正是魚時節,農家哪兒有多的魚簍借給夫人?”
“咦,沒想到十指不沾春水的世子還懂得這些?”
江琮低著頭笑了一下,他眼神靜而深地過來,頗有些無奈縱容的意味。
泠瑯仰著臉同他對視,只覺得這個王八夫君往夕底下一站,真的有些俊得不同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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