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什麼,難道你活不到那一天?”
秦浮山不再說話,他看著的影漸行漸遠,忽然道:“或許另一個人活不到。”
“誰?”
“你那個丈夫。”
泠瑯不說江琮已經幾乎得到解藥了,更不會提嶺南神醫就在侯府,抬腳往深行去。
任憑后傳來約低語:“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算干什麼?”
“我倒是不會管,不過……傅玨一家都是那個樣子,他幫著兒,沒想過最后會落得相同下場?”
泠瑯將這些呢喃拋之腦后,走得越來越快,到最后幾乎飛奔起來。
站回地面,已經霞滿天,熾烈的云彩燒灼著,席天卷地,滿眼金橙。
看著等待自己已久的人,那人站在檐下影,不聲不響,卻比此時霞更能吸引目。
輕快地走上前:“已經說好了。”
江琮微微頷首:“他沒做什麼吧?”
“沒有,還送了我一把刀,九月霜。”
“倒是把好刀。”
江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泠瑯看了他幾眼,終于,他輕聲說:“等你的時候,我在街上看見一個人。”
“誰?”
“蘇沉鶴。”
第137章 候風還
“當時往窗外一瞥, 正巧看到人往北邊走了,我瞧著蘇俠斗笠遮面步履匆匆,便未曾相擾。”
泠瑯心說, 人家戴了斗笠步履匆匆, 你又是怎麼看出來是蘇沉鶴的?
江琮放下杯盞,仿佛知曉腹誹,從容道:“佩劍形氣度, 一一對得上——夫人友人雖多,但各個獨特,我怎會認不出?”
青年笑得真誠,曾暗暗敵對過的年變作“眾友之一”, 人群中一眼便瞧出的深刻也不過“泛泛一瞥偶然得見”,甚至不痕跡地夸了那麼一字半句。
這個不痕跡十分巧妙,不多不, 偏偏能給泠瑯, 讓能略微一頓, 隨即若有所思。
本來有百分之一的不自然, 此時也化作一點小人度君子的歉疚。
清了清嚨:“應該是為了劍冢的事。”
江琮溫和道:“如今夫人臨行在即, 應是不方便招待蘇俠,我命三冬——”
他如此坦然,泠瑯更覺得自己要大方些,立即誠懇道:“這倒無妨, 我取南道, 正好要路過劍冢。”
江琮笑意不改,抬手將茶過來又往邊送, 沒口就不得而知了。
泠瑯從袖子中出一個瓷瓶:“會主之前給我的, 是緩和你這次病的藥, 他不知道你已經從別得了解藥了。”
江琮接過,拔出塞,瓶口輕斜,數粒細小藥丸傾瀉于掌心,雪白。
泠瑯說:“既然神醫在府上,這藥應該不再需要。”
江琮搖頭,他將掌心藥丸重新倒回去:“只有制毒人的解藥才解藥,其余人配得再高超,也只能無限接近罷了。”
泠瑯抿了抿,沒有說話。
江琮抬頭微笑,寬道:“我帶回去給父親看看,或許能有別的思路。”
中毒的又不是,他還反過來安做什麼,泠瑯負氣道:“會主一心想讓我替他完宏圖大業,大不了我答應他,讓他把真正的解藥出來。”
江琮這回真的笑了:“若讓你做出這種犧牲來換取此,那我也太過沒用了。”
他抬手,上因氣悶而撅起的,輕聲說:“不必在意這些。”
“更不必想著救我,阿瑯,這些東西我自己來,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便可。”
泠瑯垂下眼:“可是,我也想為你……”
被拉進青年懷中,氣息陡然近,是水和蘭草的芬芳。
聽見對方低喃:“那些事,你早就一直在做了。”
這句話讓的心陡然,一邊仰著臉回應,一邊斷斷續續地想,江琮坦誠起來原來這麼,這麼喜歡。
可惜還來不及會更多,便不得不分開,沒有人在說不舍,可是每一句話都是不舍。
那句床幃中濃之時的調笑,在此刻才算真正應驗。
“就算是為了這個,也會盡快回來的。”
燈火搖曳,轉眼又過了兩天。
對泠瑯來說,出門不用看日子,只要天上沒下雨就可以。
霞爛漫了幾個傍晚,能看出,將有一段時間的晴朗好時。
夜間收拾行囊的時候,才發現屬于自己的東西得可憐,一張全數胡編的引信,一柄原不屬于的長刀,沒了。
引信是當初伶舟辭弄來的,刀是李如海非自愿留給的,這兩樣事躺在長桌的一側,彼此依偎著,顯得單薄又可憐。
而另一側,堆積得滿滿當當。
幾個細長瓷瓶——難忘毒丸終極型號、無敵解藥真正無敵版,這是秦浮山給的,說是比京城分舵架子上純凈一萬倍的好貨,出遠門必備。
一個巧瓷盒——蘭蝎膏,白天江遠波親自到泠瑯手中。
赫赫有名的嶺南神醫,還未同兒媳打過幾次道,底細便被了個干凈。慣常的假笑還在臉上,卻已經相當不自然,他嘆息道:“雁來紅無解。”
“它其實不是毒,是我用于培育蟲類攻擊的藥,既然不是毒,又何來解藥一說?圣上要用雁來紅,也是出自這一點。”
“此事細說復雜,總之……它能在青云會會主上有這麼大的效用,是因為他常年培毒,心又偏執易波。而你和他經歷各不相同,他為雁來紅飽折磨,而你遠遠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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