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到了三月,蘇采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許懷信。
自建始十一年臘月至今,宮里死得人不,添丁倒是頭一件兒,到底是天大的喜事。
那是許之洐的長子,但遲遲未封為燕國太子。
那時芫華已經能走路了,時不時地還是會去宜春殿與蘇采敘話。看著那個白的小公子,忍不住要去抱他,但蘇采狀若無意地喚來娘,“該去給公子喂了。”
芫華的手便訕訕地放了下來,笑道,“蘇姐姐還在生我的氣。”
蘇采淡淡道,“這話從何說起。”
“我們到底是一起從長安來的,與別人的分不同。從前即便是我過你,但到底也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蘇姐姐何必生我的氣。”
蘇采笑道,“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姐妹之間不必說那些見外的話。”
芫華挲著手上的紅鐲子,嘆道,“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做母親了,因而便想抱一抱懷信公子,沒什麼惡意。”
蘇采笑笑,招呼娘過來,“讓芫容華抱一下吧。”
芫華接過許懷信,眼地看著睜大眼睛東瞧西看的小嬰兒,“懷信,多好的小公子呀!”
蘇采到底是張著許懷信,因而沒一會兒便示意娘將許懷信抱下去,“懷信太小了,醫說要多吃多睡,不要驚擾到他。”
芫華喃喃嘆了一聲,“你有了懷信公子便有了指,我卻什麼盼頭都沒有。”
蘇采拍拍的手,“放心吧,都會好起來的。”
后來芫華再來的時候,又提到了姜姒腹中之子。
“原先在東宮的時候,皇后娘娘便十分不喜長樂殿那位。我們五姐妹一起來燕國,也是背負著天子與皇后娘娘的使命。除了要監視殿下,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長樂殿那位。”
蘇采聞言半掀了一下眸子,沒有接茬兒,只是在一旁拿撥浪鼓逗弄著許懷信,“好孩子,看母親這里。”
芫華見滿眼都是許懷信,心里冷笑一聲,又道,“眼看那位也快臨盆了,你便眼睜睜地看著生下那個孩子,去分懷信公子的寵?”
蘇采面一沉,放下撥浪鼓,示意侍婢將許懷信抱下去。
芫華知道有話要說,便也耐心等。
蘇采輕嘆一口氣,“我與芫容華不一樣,你為的是你的皇后娘娘,我為的卻是我的兒子、我的夫君。”
不去理會芫華的面不善,繼續說道,“我也不再想摻和長安的事,若是芫容華依然固執,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蘇家妹妹你便不管了?”芫華錯愕道,“你沒法子完全拋開長安的一切過自己的日子。你是陛下選中的人,若不是陛下大赦天下,若不是陛下將你從永巷放出來,你又怎會有如今這樣的好日子?又怎能做得上燕王側妃,生下燕王的長子?”
蘇采反問道,“你住著燕王的宮殿,吃用皆是燕王的俸祿,為什麼還要為皇后娘娘辦事?”
芫華道,“你縱然看不上我為皇后娘娘辦事,但陛下的恩你也一點兒都不念了嗎?”
“別說是蘇家妹妹,便是你祖父與父親的生死也都憑皇后娘娘一句話。”
“如今你已不能靠烏鵲傳消息,還要想著去告狀嗎?”蘇采打量著芫華,“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芫華苦笑道,“我想要勸蘇姐姐念著陛下與娘娘的好,想要勸你要有做人的良知。”
蘇采驚愕莫名,半晌笑著搖頭,“芫華,怎會有你這樣迂腐愚忠的人?”
“分明是你不忠,反倒說我愚忠。”芫華冷笑,“你有了孩子,便忘了自己的過去了,你可對得起‘懷信’這兩個字嗎?”
“放肆!”蘇采眸中染上了慍,立起來斥道,“芫容華好了傷疤便忘了疼,才被殿下責罰過,便忘得一干二凈了。”
“好好好。”芫華連連冷笑,“算我白來一趟。”
說著便起了拂袖要走,蘇采見神有異,住,“芫容華。”
芫華頓住步子,“什麼事。”
蘇采勸道,“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既然嫁了過來,便不妨為自己謀一個出路。你一心都是顧皇后,你如今的境,顧皇后可會幫襯你一半點兒?”
芫華幽幽轉過來,“我還能有什麼出路?”
蘇采道,“我們畢竟有過同鄉的誼在,你若是真能放下長安,去向殿下認錯悔罪,我也能多幫你說上幾句好話。”
“認錯悔罪?”芫華一時心神恍惚,“我娘娘之恩,聽娘娘之命,又何錯之有?”
“芫華,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蘇采勸道,“想想周子春和青陶的下場,你難道也要走與們一樣的路嗎?”
芫華眸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轉過頭森森地笑著,“蘇姐姐,多謝你。”
蘇采只是覺得與尋常有些不一樣,卻又分辨不清楚。尚未出月子,又與芫華這好一頓爭辯,沒有多余的力再去想什麼旁的,便由去了。
只盼著不要再生出什麼事來。
*
姜姒底子虛弱,到三月底的時候,許之洐便開始寸步不離,終日守在長樂殿。
姜姒只是道,“裴哥哥若知道殿下這樣珍視他的孩子,必會放下心來。”
許之洐面雖不好看,但也終究不曾說什麼,還是一如既往地守著。
姜姒不想他總在長樂殿,有時問他,“殿下為何不去修陵?”
許之洐便道,“不必催我。聽聞臨產十分辛苦,若是不慎還會出人命,我自然要守在此。”
他們常常沒什麼話,若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許之洐便在外殿理些政務,或者看些雜書。
天氣好的時候,他定要姜姒出門走走,“我與你一起,定然無事,放心。”
“你子虛,長雍說了,必要多活活,對孩子才好。”
“我命人栽了山桃樹,已經開花了,我陪你去看看。”
姜姒想要去看山桃樹,便與他同去。不是去年初見裴君的山桃樹,不過就是在長樂殿殿外栽植了一棵。雖不如那株百年山桃樹大而壯觀,但也足夠睹思人。
姜姒迎風流下淚來。
只可惜,桃花夭夭,再無法與裴君共賞。
許之洐依舊每日都來,千方百計尋些稀罕件討的歡心。
姜姒便直接下逐客令,“我是定國侯的夫人,殿下終日在長樂殿,我實在無法安寢。”
許之洐沉默許久,還是道,“待你平安生下昭時,我便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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