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宛然,“皇后娘娘大概不知,伯將軍隨侍,是燕王殿下的意思。”
見顧念念面難看,姜姒又意有所指,“我邊歹人太多,一個人哪能抵得住明槍暗箭呀?”
顧念念笑道,“那姜妹妹可要把持好自己,別鬧出什麼丑事,污了許家的臉面。”
姜姒徐徐道,“臣妾一向以為皇后娘娘出高貴,氣度通達,心思干凈。不曾想,開口閉口竟是些不流的話。若是陛下知道,不知作何想。”
顧念念仔細打量,“從前竟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齒。”
“是呀。”姜姒啞然一笑,“吃一塹還不應長一智麼?”
顧念念面的笑容終于收斂,臉沉下來,附耳提醒道,“姜姒,你這王后之位還未坐穩,竟敢如此囂張,不怕自己死得太快嗎?”
姜姒亦是附耳,“你已死過一個孩子,第二個孩子又不會說話,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嗎?”
顧念念臉陡然大變,用了十足的力氣一掌朝姜姒扇來。“放肆!”
姜姒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幸而伯嬴及崔瑾瑜等幾個婢子趕上前將攙穩了。
玉訣公主見母親打人,又乍然大哭起來。顧念念顧不得理會姜姒,忙俯下去安玉訣。
此時姜姒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端正了子,平和笑道,“皇后娘娘明日就要啟程回長安了,臣妾有一句話送與娘娘——人在做,天在看,為人父母,多為子積德。”
淺淺屈了膝,掠了芫華一眼,“臣妾便先告退了,皇后娘娘與芫容華主仆二人請自便。”
話音旦落,姜姒便攜眾人離開。
芫華臉一陣青一陣白,婢子份是的死。
方才一番較量,倒是殊死決戰一般,應了奏起的十面埋伏之音。
嘈嘈切切,伏兵四起。
芫華斜瞪著姜姒遠去的背影,氣道,“娘娘你看,剛當上王后,便擺起譜來了。”
“手下敗將罷了。”顧念念冷哼一聲,隨后命隨侍宮婢領玉訣公主先回崇明殿。
繼而冷冷斥道,“你現在知道著急了。什麼都不是的時候,你有千百種方法讓死,你偏不爭氣,什麼都做不。如今也要跪在的腳下,稱一聲‘王后娘娘’了。”
“是奴婢不爭氣。”芫華垂頭道,從前若不是伯將軍總從中阻撓,此時墳頭都該長草了。”
見還兀自跪著,顧念念斥道,“起來!”
“你心里認定自己是‘奴婢’,所以才會被人輕易拿住,一聲‘素芫’便將你打回了原形。”顧念念慍道,“你既是燕王親封的容華,便不再是婢子了,你可明白?”
芫華咬道,“娘娘的提點,嬪妾明白了。”
“明日本宮便隨陛下啟程回長安了,日后你一個人在王宮,知道自己該干什麼嗎?”
“娘娘放心,嬪妾定會監視好燕王,也定會再尋找機會將......”芫華說著,比劃了一下脖子。
“盡快罷。”顧念念道,“若是再有了一兒半的,更不好下手了。”
“嬪妾明白。”
“蘇采若聽話,便先留著。若不聽話,們母子二人不留也罷。”
芫華暗中吸了一口涼氣,面有難,“只是,殿下對懷信公子十分偏。”
“那便看你了。”顧念念冷然命道。
“再些日子放出風聲,王后與旁將軍有染。我那表哥必要猜忌,只怕姜姒這王后的位子也坐不穩。”
冷笑一聲,“最次也要將伯嬴從邊趕走,你下起手來便容易多了。”
***
九月中,天子車駕回長安。
劍拔弩張的王宮總算安生下來。
姜姒便與許之洐同住建章宮。
因許之洐過重刑,大多時間都待在建章宮,暫時也不曾去王陵,因而便有更多的時間與姜姒共一室。
娶,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是許之洐多年夙愿。
這幾年,不管邊有多子,他始終將王后璽紱為留著。
但姜姒十分拘謹。
用膳時,只是垂眉不言。
若要就寢,便遲遲不肯進殿。
細細想來,這幾年過去,的拘謹已是必然。許之洐不急,他慢慢地等,他慢慢總會將的心焐熱。
他知道會心疼自己,便總把最脆弱的一面給看。
他有時臥在榻上,痛苦不已,“阿姒,我的傷又犯了。”
姜姒便趕來,為他端茶遞水,輕口。
他夜里總是輾轉不眠,“阿姒,我好疼。”
姜姒便趕來,跪坐一旁輕輕地拍打他的肩膀,慢慢將他哄睡。
這樣溫的哄睡,從建始十一年在宣漢鎮開始,他期盼至今。
他進膳的時候,亦會突然捂住口疾咳幾聲,將從對面哄騙過來。
他著姜姒的時候,常常眉眼含笑而不自知。
他命人放煙花,握的手并肩佇立于王宮高臺之上,看那煙花當頭徹夜綻放。
九月夜風乍起,那一天星斗浩瀚無邊,他捧住姜姒微涼的臉,“明日,我帶你去王陵。”
次日,許之洐果然帶姜姒去了王陵。
彼時地宮大開,陵金戈鐵馬,軍容整齊,四面邊聲連角起。
姜姒倒吸一口氣,世人皆以為許之洐荒暴,橫征暴斂,大興土木,原來他的王陵竟包藏天大的。
難怪許鶴儀定要他死。
許之洐牽著,遙遙一指,“阿姒,你看,這數萬刀戟金甲,可能踏平那長安城?”
姜姒想到許鶴儀臨行前的話。
那時許鶴儀笑著打量著,“你已有了他的孩子,若一時心未能及時稟報,朕該怎麼辦?”
“以我們多年的分,朕有何必要置你。最多不過是將你召至宮中,日夜寵幸罷了。”
“但許之洐必要被剝皮骨,他的妻兒亦是必死無疑。”
許鶴儀說,“姜姒,看好他。”
姜姒心中不安,但許之洐掌心的溫度卻令他安穩踏實。
許之洐笑道,“我娶了你,江山也許你。”
他信自己。
若不信,便不會將帶到此,讓親眼目睹他關乎生死的。
抬頭仰許之洐,他俾睨著腳下數萬兵馬,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那是誓奪天下的王者霸氣。
許鶴儀要了他的沿海兩郡,他要的卻是許鶴儀的長安。
姜姒順著他的眸看去,快馬飛馳,張弓箭。
將士排隊布陣,練兵勇。
厲兵秣馬,枕戈待旦。
只等他一聲令下,踏平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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