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探問道，“為娘娘辦什麼事？”

芫華笑道，“別的不說，單說姜姒，娘娘與我們姐妹的心是一樣的。”

蘇采心中不安，垂頭道，“我再想想吧。”

芫華知心，也不，只是道，“蘇姐姐慢慢想，不必急，只要在姜姒懷上嫡子之前給我個答復便是。”

“嫡子”、“燕國太子”這樣的字眼，似沙場刀劍一般，一刀一刀、一劍一劍地往蘇采心口刺去。若的懷信不能做燕國太子，反被姜姒搶了先去，那該怎麼辦？

見蘇采怔然出神，芫華飲了茶便起要走，“關鍵時候，還是要我們自己人才能靠得住。”

蘇采忙起拉住，“芫妹妹，我再想想！但無論怎樣，都萬萬不能傷害殿下。”

蘇采從前只芫人、芫容華，這還是第一次喚“芫妹妹”。

芫華一笑，“放心，殿下是你我的夫君，又怎會傷害殿下呢？”

***

蘇采雖對芫華的一番說辭了心，但到底還沒有下定決心，便想著再去建章宮看看。

與姜姒過手，后來因孩子的緣故相也算愉快。

原先只想在許之洐邊安穩過日子，但有了許懷信，便想為許懷信爭個前途。不想害人，可又不得不為許懷信考慮，終究是做母親的一番苦心罷了。

次日聽侍婢來報，說燕王與王后已經回宮了。蘇采似前一日一樣，好生妝扮一番便牽著苦哈哈的許懷信往建章宮去。

好在這一次有娘同幾個宮人跟著，若是走得累了，許懷信便跳到宮人上要抱抱要背背。

宮人亦是苦哈哈的，因為這孩子實在太重了。

到了建章宮，周叔離與伯嬴正有地坐在廊下閑聊。見了蘇采來，忙要起進殿稟報，蘇采笑著阻攔，好奇地想看看他們二人在殿干什麼。

從前姜姒對許之洐十分冷淡，兩年都不曾有一丁點兒的改善，前段時間還以裴夫人的名義離了宮。蘇采實在不信，這突然之間大婚，立刻就深厚起來了。

要親眼看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終究大失所。

甫一進殿，便見許之洐與姜姒同坐一張席之上，他正對鏡為畫眉簪梳。

蘇采早就聽芫華說起姜姒有一支雕有辛夷花玉梳的事，聽說從前那支極稀有的妃紅白玉梳子已經碎了，如今髻上這支必是許之洐新送的。

蘇采垂下頭來，想要將額間的辛夷花鈿在暗。

也頓時萌生了退意，想要趁他們未注意，牽著許懷信趕逃出去。

是，要逃離。

帶著的孩子逃離建章宮。

如今確定他們二人確實深厚起來了，便似當眾被人打了臉一樣，無地自容。

不容猶豫，許懷信已經甩開的手往許之洐前跑去，“父王！”

待蘇采回過神來時已經抓不住那胖孩子了，只好歉然笑道，“懷信總鬧騰著要見父王，聽說父王回來了，定要嬪妾帶他來。”

“若是打擾了殿下與王后娘娘，還請殿下與娘娘寬宥。”

姜姒淺笑搖頭，“無妨。”

見蘇采言又止，姜姒便起了對許之洐道，“我去看看伏姐姐。”

許之洐拉住，“還未畫完眉。”

姜姒只好解釋，“蘇側妃必是有話要與殿下講。”

許之洐奇道，“你是王后，什麼話不能聽？”

蘇采十分尷尬地杵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著許之洐拉住姜姒的手，仍然為細細畫起眉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蘇采總是畫著明艷的妝容，的額際也總是著紅艷艷的辛夷花鈿。但眼前的子素來一副不食煙火的樣子，如今即便做了王后，也只是描畫淡淡的妝容。

這樣一看，自己與便也沒有那麼相像了。

原本從前因許懷信與裴昭時總在一玩耍，蘇采與姜姒也時常見面，雖比不得姜姒與伏良人之間親厚，但也不曾惡。

如今育有長子的側妃未能晉為王后，反倒是一直無名無分后來出宮的裴夫人一朝大婚越過了自己去。

芫華說得沒有錯，要虧得裴昭時不是燕王子嗣，蘇采便還有許懷信有朝一日能做太子的盼頭。若許懷信當真做了太子，那蘇采母憑子貴，到底是不一樣的。

想來原先的親善大多是因為彼此不威脅罷了，如今二人的關系又開始微妙起來。

許懷信到底是懵懂不知世事，見沒人理他，嘟嘟的小人兒幾步便鉆進許之洐懷中拱來拱去，聲氣道，“父王不去看我，我快傷心死了。”

許之洐被他一拱，險些將眉畫斜了，手中一頓輕斥道，“不去看你，你便用心讀書習字，怎麼便會傷心死。”

許懷信梗梗著脖子嚷道，“父王也沒有讀書習字，父王整天和王后待在一起，父王不懷信和母親了！”

許之洐眉頭輕蹙，聲音沉了下來，“你還不到兩歲，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眼鋒向蘇采掃來，蘇采忙辯白，“懷信總拉著嬪妾來找父王，嬪妾只好說，父王才與姜嬢嬢大婚，不得空，待過幾日父王必會來看你......”

許懷信手去許之洐的下頜，又笑瞇瞇問道，“父王今晚能不能去宜春殿陪懷信吃飯飯，摟懷信睡覺覺？”

蘇采亦是盈盈向許之洐，來之前便教給許懷信，見了父王應該說什麼話。這孩子總算沒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許之洐稚子的腦袋，“先隨你母親回去，父王有空了再去看你。”

蘇采的眸便黯然了下來。

不由得再次看向姜姒。

燕王與王后同坐一席，好似并之蓮。

蘇采恍然若失，想到最初永寧帝在永巷召見自己的因由，不外是因自己的容貌與眼前的子有四五分相似罷了。

從前姜姒與許之洐十分別扭，便也在這別扭的空當利用許懷信好好地留住了許之洐。如今兩人大婚琴瑟和諧，蘇采才意識到，眼前的才是正主，自己再好也不過是個替罷了。

長此以往，還有的懷信什麼事？

許懷信還不罷休，“父王去嘛！父王去嘛！母親會做炙和湯餅，可是父王不去，母親便不會給懷信做。”

許之洐向來清閑慣了，不得孩子在他上拱來鬧去，只是道，“不要胡鬧了。”

姜姒勸道，“殿下便去陪陪蘇側妃與懷信公子吧。”

許懷信因離姜姒極近，此時也不知在想什麼，似小犬一般狠狠去咬了姜姒的手腕。高聲喚道，“壞人！你霸占我的父王！你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