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華欣賞著蘇采的驚慌，慢悠悠解開了襯上的系帶，笑道，“我來幫蘇姐姐。”

蘇采渾輕，襯亦被芫華解下握在了手中。

慌忙彎腰去撿自己的宮袍，哪知芫華的手竟在上間輕攏慢捻，低低嘆道，“這就是給殿下生過孩子的子，果真曼妙啊！”

蘇采渾起了一層細細的皮疙瘩，聲音發抖，“芫容華，/都已給你，你......”

芫華噗嗤輕笑一聲，附在蘇采耳邊，低聲道，“那我便告訴你，殿下的死是什麼。”

蘇采極力忍那人放肆的手，“是什麼？”

芫華眸中一閃，“是清白。”

蘇采驀然回向芫華，似被戲耍了一般，面含慍，“已為定國侯生過孩子，必然沒有清白了，殿下怎會不知？若真的在意，便不會冊立為王后。”

“急什麼？”芫華道，“你可還記得孟玉槿為什麼會死？”

蘇采道，“當年風傳昭時是定國侯的孩子，想不開才死的。”

芫華冷笑一聲，“最初絕非如此。姜姒永寧元年八月便有了孕，我們都當懷的是殿下的孩子，那為何永寧二年春日才放出風聲說那是裴君的孩子。”

殿涼意瑟瑟，蘇采尚著子，此時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那又如何？”

“皇后娘娘是殿下的親表妹，當今太后是殿下生母，有一回姑侄二人閑話，皇后娘娘得知燕王殿下對人有潔癖。你想想，一個有潔癖的人，怎會容許姜姒生下別人的孩子？”

芫華將手覆在蘇采傲聳雙鋒之上，眸逐漸兇狠起來，“要扳倒姜姒，便先以裴昭時的份做文章。”

“多管齊下，必令殿下與其離心離德。”

***

九月下旬，伏史送進宮中數百盆名珍品。

綠牡丹花晶瑩如玉，十丈垂簾花開似瀑，紅綠裳狀似芍藥，凰振羽花如其名，另有綠云墨諸多珍貴品種，甚至在長安都不曾見過。

因而宮中舉辦賞花宴，還邀請裴母及裴昭時進宮宴飲，伏母也有幸同來。

宴飲在琉璃河畔，仍舊是伏良人主持安排。

裴昭時因思念母親，宴飲開始之前，裴母便帶他先來建章宮。許之洐有意避開，已先行一步往琉璃亭去了。

見到母親，裴昭時歡喜地跑來要抱，“母親！”

裴母趕拉住他的小手，低聲提醒，“昭時，你忘了祖母的話了，要拜見王后娘娘。”

裴昭時這才乖乖地與裴母一起跪地叩拜，“拜見王后娘娘。”

姜姒心一酸，忙去扶起們祖孫二人。“母親養育昭時有恩，該是我來跪拜母親。”

裴母慈藹笑道，“你如今是王后，我與昭時皆是臣子，這是君臣之禮。”

裴昭時黏在姜姒上，裴母也與姜姒說起了近來昭時的進益。由啟蒙師傅每日教習讀書，學習生存之道，蒙養品德，如今能讀《論語》、《弟子規》、《三字經》，也能寫許多字了。

裴侯爺還專門請了幾個年齡相仿的世家子弟一同在侯府進學，裴昭時平日有祖父祖母關，又有玩伴一起學習玩耍，倒也能暫且減輕思念母親之苦。

只是每日睡前常常會鬧，夜半也總是哭著醒來要找母親。

姜姒聽了心酸，將裴昭時攬在懷里，眼淚便忍不住吧嗒垂下來，垂到裴昭時小小的臉上。

裴昭時仰起小臉來，“母親，你為何哭了？”

姜姒含淚笑道，“母親聽祖母說昭時很乖，心里高興。”

裴昭時眨著眼睛又道，“母親能不能和祖母、昭時一起回家，昭時很想母親。”

姜姒著稚子的小腦袋，“昭時想念母親，就來宮里看母親，好不好？”

裴昭時雖不愿，但也懂事地點點頭。

裴母移開話題，“初娉有喜了，姑爺待甚好，也沒有納妾，前不久一起回府，我見初娉圓潤了許多。”

姜姒笑道，“初娉那麼好的子，原該如此。”

正說著話，崔瑾瑜笑著進殿，“娘娘，夫人，昭時公子，該了。”

幾人起了，裴母執意要牽著裴昭時跟在后面走。裴母恪守君臣之禮，姜姒不好再勉強，只得允了。

出了殿，又聽裴母低聲對稚子說道，“一會兒宴席上，在外人跟前，可不能喊母親了。”

裴昭時不解道，“不喊母親，那喊什麼？”

裴母溫藹笑道，“便喊‘王后娘娘’。”

裴昭時問道，“為什麼？”

裴母拉著他的小手，疼地他的腦袋，“人多口雜，不要給你母親添麻煩。”

裴昭時雖不高興，但也記下了祖母的話。

姜姒心中嘆息，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琉璃河畔，伏良人已經布置妥當。

主案面朝琉璃河，供燕王及王后同坐。主案之下分別置了兩列小食案，供妃嬪賓客座。幾百盆名貴/花錯落有致地擺在兩列食案中/央，如此，眾人筵席之間便可觀覽名，把酒言歡，實乃樂事。

待眾人向燕王及王后行了大禮，又落了座，芫華忍不住酸道，“伏史可真是有雅興，日里心思不在做上，只知道搞些花花草草。”

“聽聞從前便在府中搞了‘荷花宴’，良側妃便是在‘荷花宴’上一展歌，才被殿下冊封為‘采蓮娘子’。”

伏母聞言又詫然又尷尬，臉便有些不好看。

芫華著蘇采道，“也是，如今伏家原在沿海鹽政的族人都下了馬，除了賞花取樂，似乎也沒有什麼旁的事可做。”

蘇采只是微微一笑，沒有接話。垂頭剝了一顆葡萄喂給許懷信，聲笑道，“來，懷信嘗嘗甜不甜。”

伏良人可不是肯吃虧的主兒，當即肅聲斥道，“芫容華，誰許你妄議國事？”

芫華只是想要譏諷伏家，不料伏良人竟扯到國事的高度上，又是王宮里位份最低的，因而只是訕訕笑道，“良側妃言重了，嬪妾只是想到伏家，心里一時慨罷了。”

伏家是許之洐嫡系，為修王陵貢魚鹽出人出力，芫華眼下狂吠一通定是要寒了伏家的心。

何況姜姒與伏良人素來親厚，此時見伏夫人臉不好看，姜姒笑著取下髻上一只赤金釵，給崔瑾瑜。

“這些/花十分名貴稀有，想必尋來要花費不心思。如今王宮上下節儉，我也沒什麼值錢的件兒，便送給伏夫人金釵一支，以答謝夫人。”

崔瑾瑜笑著應了，伏母忙起接過金釵跪謝，“謝過王后娘娘。”

許之洐亦是點頭笑道，“伏氏一族，勞苦功高。伏夫人亦是仁慈淑德，周叔離，待宴后擬詔，加封伏夫人為國夫人，賜一品誥命。”

國夫人是至高無上的榮，伏夫人欣然跪拜，“多謝殿下。”

伏良人傲/然睨了芫華一眼，芫華亦向伏良人冷然來，暗忖道，今日多一句，倒這伏良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芫華暗暗“呸”了一聲，心道，急什麼，好戲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