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方才輕快一些的心緒又沉重不安起來。
的頭垂得越發地低,“恰巧遇見,沒說幾句話,瑾瑜便將昭時帶了回來。”
“臣妾不該出去,只是昭時與太子殿下在外面起了爭執,臣妾才出去的。臣妾不是有意要出去,也不是有意要生事,看見郎中令也是意外。等昭時回去后,陛下可以命人將朱雀殿鎖起來,臣妾乖乖待在殿里,不會再出去。”
姜姒心里又慌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證明自己的清白。越說越多,越說越。
鎖起來也好,蘇采和許懷信便不必再來為難。
他將攬在了懷里,如今比從前愈發清瘦,臉上也常常沒什麼,在他懷里的時候,越發顯得不堪一握。
見他沒有問罪自己,姜姒放下心來,想,這一晚很快就會過去,他應是不會再責罰了。
次日一大早,姜姒侍奉許之洐與裴昭時梳洗進膳,裴昭時歡歡喜喜說道,“昭時在陛下懷里睡得十分踏實,陛下以后還會陪昭時睡嗎?”
姜姒低聲道,“昭時,不要胡言。”
許之洐道,“昭時喜歡朕麼?”
裴昭時便認真道,“臣很喜歡陛下。”
他看著世人稱為“陛下”的人,此刻坐在他的旁,正神復雜地凝著他。他太小了,看不懂他的眸子里有什麼緒。
裴昭時便轉頭看他的母親,小聲問道,“母親,昭時說錯話了嗎?”
他的母親笑著搖頭,眼里的神亦是十分復雜。
裴昭時不明白。
***
因宮里只有許懷信與裴昭時兩個孩子,剛好裴昭時在,許懷信便日里往朱雀殿跑。
許懷信本便任,如今做了太子更加乖戾,即便是裴昭時這樣溫和懂事的小孩兒也總是他欺負。
次日許懷信果然又帶著們來了,他母親給他做了新的錦袍,他定要換上新錦袍去裴昭時跟前炫耀一番。
他也一向搶旁人的東西,不管東西好壞貴賤,只要他那勁兒上來了,什麼都得要來。
此時見裴昭時在喝甜粥,便去搶裴昭時的甜粥。
裴昭時不肯給,便了許懷信的逆鱗,許懷信直接上手搶奪了起來。誰勸都不肯聽,便是崔瑾瑜再盛了一碗來,許懷信亦是不肯罷手,偏生就看上了裴昭時的東西。
何止是裴昭時的東西,這全天下的好東西,他除了不敢同他的父親搶,還有什麼不敢搶的。
不不不,怎麼能用“搶”這個字,這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應該是他的。他父親百年之后,他父親的江山、他父親的未央宮、他父親的一切好東西也都是他的。
誰敢說個“不”字,便要了他的狗命!
兩人爭奪的間隙,粥便潑了許懷信一,弄臟了他的新錦袍,許懷信嚎啕大哭起來,“你大膽!”
姜姒趕拉住裴昭時,“昭時,快給太子殿下賠禮道歉。”
裴昭時不肯,站在原地委屈道,“我沒有錯,是太子哥哥定要搶我的甜粥。”
許懷信干嚎著,“這全天下的東西都是孤的!你的東西也都是孤的!孤要你就得給!你不給孤就要罰你!”
姜姒怕惹出事來,再傳到蘇采耳朵里,只得先勸下裴昭時,“昭時,不要再說了,母親每日都給你煮,先給太子殿下道歉罷!”
裴昭時依然不肯,吧嗒一下掉下淚來。
見裴昭時不服不賠禮,許懷信便招呼一旁的,“架住他,孤要狠狠地罰他!”
姜姒最怕的便是許懷信不依不饒鬧起來,眼見著那幾個湊了上來,姜姒抱了裴昭時,凝眉斥道,“這是定國侯世子,你們怎麼敢!”
許懷信氣急了,道,“你們幾個廢!”
不敢再遲疑,上前推開姜姒,便將裴昭時拖到一旁,裴昭時道,“放開我!放開我!”
許懷信一下子便到裴昭時上去,揮起拳頭便去打他。
眼看著那拳頭落到了裴昭時上。
姜姒是做母親的人,怎麼會眼看著孩子挨打。這時候哪里還顧及得到什麼份地位,哪里還顧及得到什麼委曲求全,了一聲“昭時!”便撲過去拉開許懷信。
許懷信是被捧在手掌心長大的,素來無人敢惹,自然也從未有人如此推搡拉拽他。此時居然被冒犯了,當即炸了,起了便去捶打姜姒。
裴昭時的臉都被打腫了,緩過神來見許懷信正在打他的母親,爬了起來便去抱住許懷信的腰往外拉,“母親,快走!”
許懷信簡直氣得火冒三丈,張牙舞爪地轉過又去捶裴昭時,打到了裴昭時的眼睛,裴昭時吃了痛絆到了地上,許懷信又追過來要打。
姜姒無法再忍耐下去,厲聲斥道,“許懷信!”
膽兒了,許懷信霍地一下頓住步子,愣愣怔怔地轉過來。
從未有人這麼過他的名字,從前只聽父親母親他“懷信”,其余人不管是主是奴,都要尊稱一聲“懷信公子”,到后來做了儲君,誰不得恭恭敬敬地稱他一聲“太子殿下”。
嗬,他兒沒聽過有人他“許懷信”三個字,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險些以為這不是自己的名字。待他反應過來,便似炸了的貓,嗷著沖過來,順手抓起姜姒的手臂便死死咬住不松口。
姜姒一耳重重地扇了上去。
因見裴昭時被打心里生氣,腕上又被死死地咬著,這一耳便用了全的力氣。
眾人都愣住了。
連恰巧撞見的許之洐與蘇采也愣住了。
他負手站在那里,凝眉問道,“在鬧什麼?”
墨娘已上前一步俯查看許懷信的臉,“太子殿下的臉被姜婕妤打腫了!”
蘇采冷笑著,“姜婕妤真是好度量,竟手打一個三歲的孩子!”
姜姒的手發著抖,握住袖中被咬得生疼的手腕,不敢去看許之洐。
打了他的孩子,打得也是當今太子。
終究還是把事鬧大了,打了之后才后怕不已,忙攜裴昭時跪了下來,“陛下、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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