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老公

閔廷等了半小時, 對方還沒通過。

消息沒等到，等來了邵思文。

婁維錫指指閔廷對面，招呼邵思文：“坐。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邵思文笑說：“閑著沒事, 到你這裏討杯茶喝。”

“巧了，閔廷剛送來江城的新茶, 還沒開封。”婁維錫如今行自如, 從躺椅裏起來，移步到茶桌前親自給他們煮茶。

邵思文：“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是打擾你們了。”

沒想到閔廷會在, 打算喝杯茶便離開。

閔廷道：“不打擾，沒談工作。”

婁維錫接話，對邵思文說：“他婚禮不是近了嘛，找人給他出出主意，他今天出門可能是看了黃歷，遇到你也過來, 咱倆都有經驗。”

邵思文笑：“我那個還真談不上經驗。”既然他們不是聊工作，放下包, 在這間茶室從來不見外, 去茶水櫃裏拿了些堅果和瓜子來消遣時間。

取了三個果盤, 倒了些瓜子給閔廷。

閔廷謝, “我不吃零食。”推給婁維錫。

婁維錫閑聊，問昨晚怎沒見過來給葉桑與慶生。

和葉西存婚後小姑子過的第一個生日, 缺席了，還以為是在外地出差，結果今早出現在他茶室。

邵思文剝著松子, 不疾不徐：“我也要忙自己的事。昨天中午在老宅慶祝過了，晚上吃不下第二頓大餐。”笑著說，“主要是累得慌, 不如在家歇歇。”

語畢，桌上兩人都看向。

認識多年，都了解是怎樣的人，不敢相信最後那句話出自之口。

婁維錫是過來人，有過親經歷，通常況下只有夫妻鬧矛盾，氣頭上才不想再顧全對方家裏的面子，寧願在家待著也不願過去個面。

不過邵思文不是任的孩子，可想而知，這個矛盾得多大，怕是不可調和。

他幡然明白，為何一早就來茶室，是因為鬧矛盾了心不好。

茶煮好，婁維錫夾了一杯給，關心道：“跟葉西存吵架了？”

邵思文吃完手裏的一小撮松子仁才吱聲：“我和葉西存沒架可吵，也沒矛盾可鬧。”

來四合院只是單純覺得這裏安靜舒適，不需要虛與委蛇，無論是婁維錫本人，還是他得比較好的幾個朋友，都是如此。

話鋒一轉，“對了，你離婚後，家裏還催過你結婚嗎？”

婁維錫：“怎麽催？他們不敢催了，結完再離？”

邵思文笑：“是不敢了。”頓了下，“再羨慕你三個月。”

婁維錫正好在夾茶給閔廷，沒上心這句話。

邵思文：“好了後還打算繼續在這閑躺？不去公司？”

婁維錫：“你別往我上扯呀，在說你呢。你和西存沒矛盾最好。”

對面的閔廷敏銳注意到了話裏的重點，羨慕，三個月。

他不聲端起茶喝，羨慕什麽？

羨慕婁維錫離異後單自由不用再被家裏催婚？

三個月後也要離婚？

“你們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邵思文問起他。

閔廷：“就差現場布置的方案還沒出來。”

邵思文：“那快。”

嫁給閔廷這樣的男人，只要不強求，其實很幸福，和婆婆專程給時秒去挑禮服，結果閔廷已經提前定好。

細心又周到。

不過讓他這樣的男人心，去熱烈地上一個人，微乎其微。

甚至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能把另一半放在和妹妹同樣的位置，大概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當初爺爺想撮合思璇與閔廷聯姻，閔廷那邊無回應，二嬸安堂妹：不也不是壞事，你這個格，婚後他把閔稀看得比你重要，你不得立馬離婚呀。

閔廷妹控這件事，圈子裏無人不知，連長輩都印象深刻。

“你瞅瞅你手機，你大舅哥還沒通過呢？”婁維錫嗑著瓜子，悠哉看閔廷的熱鬧。

邵思文問：“通過什麽？時秒哥哥進修回來了？”以為是還沒通過海關。

婁維錫：“閔廷加他大舅哥微信。”他掃一眼腕表，“這都一個鐘頭快過去。”

邵思文點點頭，這婚閃的，領證半年連大舅哥微信都沒有，得多不。

閔廷點開屏幕，依舊沒有靜。

他告辭：“你們聊。”

婁維錫想看加上微信後續：“還要去公司啊，周末你都不休息一天？”

閔廷拿過西裝穿上：“不去公司，去看看稀稀，順便把手鏈送給。”

在去妹妹家路上，他又特意看了一遍手機，時溫禮還未通過添加請求。

昨晚商韞在飯局上編的他為了加微信等了五六個小時版本，一語讖，而且等了不止五六個小時。

傍晚時分，時溫禮通過了他的好友驗證請求。

【哥，你好，我是閔廷。】

這是他添加時的備注，通過後出現在對話框裏。

時溫禮：(握手)（握手）(握手)

時溫禮：不好意思，昨晚回去就睡了，剛看到。

閔廷：(握手)（握手）(握手)

閔廷：沒事。

他看著聊天框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于是等著時溫禮說話。

一分鐘過去，對方不再顯示，也沒有消息發過來。

手機那端的時溫禮編輯了一段，最後又全部刪去。

時溫禮：是要跟我聊秒秒的事嗎？

閔廷：對，婚禮的一些環節想跟你商量一下，主要是紅毯環節。

閔廷又繼續打字：【時秒不想走紅——】

覺得不妥，他把這幾個字又全部刪除。

閔廷：時秒希紅毯環節新穎特別一點。

聊個天而已，他逐字斟酌，平時和時秒發消息都不會如此謹小慎微去措辭。

也從來不見傅言洲跟他聊天時這麽謹慎。

直到暮四合，賓利車停在了住院部樓下，閔廷同時溫禮的聊天才告一段落，聊了那麽久，因為措辭耗時，沒聊多容，時溫禮那邊有事，約了有空再聊。

六點鐘剛過，時秒不一定忙完，他在車裏又坐了會兒。

樓上心外病區，姜洋從實驗樓回來，告訴時秒老公的車在樓下。

時秒猛地從電腦屏幕上擡頭：“沒看錯吧？”

姜洋：“眼視力5.1，你說呢？”

旁邊正在吃青菜年糕湯的何文謙話，半信半疑：“你視力有5.1？”

姜洋：“保真。”

何文謙：“博士快讀出來，你居然沒眼瞎。”

姜洋嘆口氣：“這不是還沒讀出來嘛。”時秒像他這麽大早就博士畢業。

在他們討論視力時，時秒已經拿上飯卡和兩個手機準備下樓。

“時秒。”何文謙指指手裏的值班手機，“擱我這兒。”

不帶值班手機能吃頓安穩飯，時秒不跟他客氣，手機留給他。

姜洋點的外賣還沒到，洗手去煮咖啡，經過時秒工位，自己筆電的屏幕還沒息屏，他無意間掃了一眼，正好瞄到壁紙，“老何，過來看看我們時總的婚紗照！”

夜幕下，萬家燈火璨若星河，看著景，閔廷看著。

何文謙咽下口中的年糕：“拍得真不錯。”

還記得當初剛得知領證，他一度擔心遇到了殺豬盤，也曾替擔心閃婚閔廷這樣不論個人還是家庭都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對方家裏會不會反對。

姜洋向來眼挑剔的人，對這張照片也不再吝嗇贊：“等我結婚，我要找這個攝影師拍。”

何文謙無潑冷水：“等你博士能順利畢業，找到朋友再說。”

“……”

樓下，時秒步出住院部就看到了閔廷的座駕，快步下臺階。

後有麻醉科的同事看到，剛想喊住，問是不是去吃飯，除了搶救，一般只有吃飯這件事時秒會快步臺階。

如果去食堂那一起湊個飯搭子，話沒問出口，只見時秒奔向一輛黑轎車。

那輛車現在院裏沒幾個人不知道，京和集團老板的座駕，時秒嫁權貴豪門，曾一度為他們各科室吃飯時的熱門八卦話題。

時秒直接走去駕駛座後面的車門，彎腰湊近車玻璃往裏看，私太好，玻璃又反，什麽都看不清。

閔廷正在看郵件，沒注意側站了人。

司機轉頭提醒：“閔總，時醫生在車外。”

閔廷忙轉頭，只見拿手擋著旁邊的路燈燈，正在看他是否在車裏。

他緩緩下車窗，兩人視線終于對上。

時秒淺笑，站直：“你怎麽來了？晚上不忙？”

閔廷：“今天一天都不算忙。”

時秒往後退了幾步，他開車門下來。

閔廷問：“去食堂吃還是去外面吃？”

時秒：“去外面吃吧，我師兄今晚值夜班，有急事他會幫我理。”

“何文謙好像一直很照顧你。”

“嗯。到他值夜班我就能輕松些。”

何文謙人如其名，文質彬彬，謙謙君子。

時秒問他想吃什麽，獎金發下來，今晚請客。

閔廷下了車覺只穿襯衫冷，又彎腰拿過後座上的西裝，“去吃面？”

時秒：“行。”對面巷子裏就有家開了很多年的面館，和同事經常去吃。

閔廷邊穿著西裝邊道：“你經期，吃點熱的。”

時秒還以為他想吃面條，原來是為考慮。

看著他穿外套，一天下來又坐久的緣故，他紮在西裏的襯衫不像剛紮進去時那麽平整，擋在他前，幫他把腰間襯衫的餘量全塞進去，整理平整後又輕輕拽出一點餘量，像剛紮好時那樣平整自然。

閔廷一直垂眸看，看指腹仔細往皮帶裏塞襯衫，直到全部整理好。

這樣一來，西裝的扣子扣不扣上都可以。

“附近面館哪家好吃？”他問。

“斜對面巷子裏那家。”

沒開車過去，兩人邊走邊聊。

“哪天顧主任沒有手你告訴我，我過來送證婚人邀請函。”

“好。”

閔廷牽過的手，指尖有點冷，他攥在手心。

時秒側臉看他，沒有哪次牽手比今晚還暖。

剛出醫院大門，後響起“滴—滴—”，轉，是神外科同事的車，車裏好幾個人，明明沒車擋他們的路，故意鳴喇叭。

“滴—滴—”

他們只按喇叭，但絕不開車窗。

閔廷也看了一眼：“你們同事找你有事？”

時秒：“沒事，不用管。我哥他們科室的人，在找我算賬，今天中午姜洋把他們的盒飯了過來，我剛下手正好了，吃了兩盒。”

“……”閔廷笑。

時秒強調：“只吃了兩盒菜，米飯都是姜洋吃的。”

閔廷：“知道你不吃米飯。”他記得吃飯順序，“要先吃素菜再吃葷菜，最後喝湯，偶爾吃幾口米飯。”

時秒笑著：“嗯。”

去面館要過馬路，閔廷松開的手，手握在肩頭，即使人行道上的綠燈亮了，他還是左右看著有沒有車沒停。

過了馬路往前走不到兩百米就到了面館，夫妻倆開的店，原木風裝修，幹淨舒適，店面不大，只有六張寬大厚實的木桌，兩邊靠牆各三張，中間是過道。

還有兩張空桌，時秒讓閔廷先坐，去裏面的收銀臺點餐。

閔廷沒來過這樣煙火氣息的小面館，坐下來打量著不大的店面。

時秒經常來吃，老板娘面，笑著問：“要什麽面？”

時秒自己要了一份牛清湯面，轉臉去問閔廷，店裏還有其他客人，沒喊他名字：“老公，你吃什麽面？”

第一次這麽稱呼，閔廷微頓。

他不喜歡吃面，主要是陪吃，吃什麽面都可以：“跟你一樣。”

時秒付過錢，又去拿了兩樣小菜坐過來。

一碟蘿蔔幹，一碟涼拌幹豆腐，今天之前，是沒想過還會跟閔廷來這樣的小館。

閔廷起：“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旁邊有家賣冰糖葫蘆和各種炒貨的鋪子，擔心吃過飯店鋪關了門，他買了兩份山楂糖雪球，小份給，大份給何文謙和其他值班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