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街，人很多，卻很安靜。

青洲長史甘谷，端坐在戰馬上，面難堪，心中怒，但又不敢發作，一時間進退兩難。

漕幫幫眾眼神再無殺意，此刻的變的如綿羊一般溫順。

文化臉變換，心中直呼“甘谷誤我。”

如果沒有甘谷的出現，他姿態再放低一些，說不定能得一線生機。

但是一切都是自己選的，又能怪得了誰呢？

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會出現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到面前李牧的殺氣，眾人猶如墮地獄，周圍全是尸山海。

此時的文遠，人已經變得有些神失常了，今日他的遭遇可算是波瀾起伏。

街道上，忽聞一陣惡臭，順著氣味傳來的方向，眾人才發現，文遠在李牧的殺氣下，已經嚇得屎尿齊流。

只見他雙目無神，抖著子，中還在低聲語，“別殺我...鬼啊...”

“遠兒，遠兒你怎麼？”

文化見狀，也不嫌棄，趕忙轉扶住兒子，驚聲呼道：“你可不要嚇爹爹啊！”

“別殺我，別殺我......有鬼，有鬼。”

文遠像是到驚嚇一般，猛然推開文化，瘋了一般沖了出去，在街道上手舞足蹈。

“鬼，快跑，有鬼......”

漕幫眾人都靜靜的看著，沒人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文遠已經瘋了，至于真瘋假瘋，那就不好說了。

“遠兒......”文化急忙追了出去。

李牧也沒阻擋，冷眼看著這一切，飛虎軍封鎖了整個街道，沒人能跑得掉。

“侯爺，這小子神失常，看樣子是真的瘋了。”彭三刀看著街道上的文遠，開口道。

旁一名老兵冷哼一聲，“這樣的雜碎，就不該來到世上。”

常年征戰沙場的老兵們，很是嫉惡如仇。

李牧點點頭，他能看得出，文遠確實沒有在裝。

文化沒有想跑，拉住自己的兒子后，低聲安著，又來兩名親信控制住發瘋文遠。

漕幫的兩名親信手下，的看了看，見李牧一群老兵任何作，這才小心翼翼走近前來。

文化帶著兒子，來到了李牧馬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文遠在兩名漕幫漢子的按下，也跟著跪了下來。

在李牧面前，文遠變得安靜了許多，不敢吵鬧，子瑟瑟發抖。

“侯爺，小人該死，不該沖撞于您。”

不可一世的漕幫青洲舵主文化，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朝著李牧磕頭，“小兒如今以了這副模樣，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請求侯爺饒他一命。”

此時的他，已經不是了風陵渡一手遮天的舵主，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放下所有面子，尊嚴，只為了自己的孩子。

街道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每個人的都是心思萬千。

久久沒見李牧沒說話，文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小人愿以死抵罪，只求能換取小兒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

李牧看著眼前老淚縱橫的文化，再看看瑟瑟發抖的文遠，突然覺沒有什麼意思。

“滾吧。”

隨著冷風，一道聲音飄向以頭杵地的文化耳中。

戰馬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逐漸遠去。

當他在抬頭的時候，街道上只留下了李牧和一眾老兵策馬而去的背影。

李牧走了。

在北境留下傳奇。

在風陵渡驚鴻一現，讓三千漕幫幫眾膽寒。

有時候，懲罰一個人并不是殺了他。

活在恐懼中的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懲罰。

......

夜。

風陵渡。

驚鴻堂，后院，燈火俱滅，唯有東廂房一間屋子還有一盞燭火搖曳。

年過中年的文化雙鬢斑白，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就如同一名普通的老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

龍門街一戰，兒子瘋了，他自己也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想到瘋癲的兒子，和大夫說的話，這一輩子也只能這樣了。

文化不由得的握了握雙拳，隨后又緩緩松開。

那道年輕的影，猶如無可逾越的高山，讓他生不起半點報仇的心思。

在他想來，兒子能活命，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這麼多年，文遠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

要說錯，責任也都在自己上，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次又一次放縱，兒子也不會養無法無天的子。

瘋了也好，起碼以后能好好的活下去，對他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一直這麼張揚跋扈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橫尸街頭，畢竟自己并不能保他一世。

想到這里，文化起吹滅了燭火。

心中的最后一怨恨也也消散了去。

……

與此同時，青洲城中，西城的豪華宅院中。

一錦袍的趙公子也還沒睡，靜靜的聽著灰小廝打聽來的消息。

“公子，那位威武侯爺見文遠瘋了，也就沒在追究，傍晚的時候，就乘船走了。”灰小廝恭敬道。

“你是說，事的起因是因為一個子？”趙公子問。

灰小廝想了想，開口道：“龍門街碼頭的很多人都目睹了，現在整個青洲城都在傳，威武侯爺和驚鴻堂的文遠爭奪一子，屠了整個漕幫在青洲的分舵。”

“呵呵。”趙公子聞言嗤笑一聲，“有時候親眼所見不一定是真事，世人愚昧，你覺得威武侯是這樣的人？”

灰小廝搖了搖頭，道：“小人覺得不是。”

“嗯，你倒還不算愚昧。”趙公子贊賞的點了點頭，又道：“這些跟我們都沒太大關系，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那群和尚盯了。”

“是。”灰小廝應聲，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這兩天小人發現，有另外一人也盯上了那些和尚，好像是暗影司的人。”

“意料之中。”趙公子并不覺得意外，囑咐了一句，“我們暗中盯著就行，切記不要暴份。”

“對了，長風鏢局怎麼樣了？”趙公子說完，又問了一句。

“長風鏢局的人今日午時，已經出發了，暗中出現了很多來歷不明的高手，但卻不像是沖著鏢去的，倒更像在暗中護鏢的。”灰小廝答道。

“護鏢？”

趙公子聞言，陷了短暫的沉默，半晌后才緩緩開口道：“看來這趟渾水我們蹚不了了，把人都撤回來吧。”

“是。”

小廝躬退了出去。

……

四海客棧后院。

沈八坐在火爐旁，沉著臉，朝著旁小二打扮的暗影司人員道：“去查一查那個甘谷，讓兄弟們做漂亮些。”

“只要有一丁點問題，通知監妖司的人上門拿人，我想他們早就在等著了。”

“要不要通知一下大人……”

沈八打斷了他的話，擺手道：“這種小事就不要打擾大人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小二躬退下。

短暫的談后，小樓中又恢復了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