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辰,戶部尚書王琦幀也踱步回了值房。
他悄悄將心腹員拉屋,將門給掩上。
那位郎中見王琦幀滿臉異,問道,“大人,您看出是何人在暗中攪風波麼?”
梁冰的父親梁杵去年退下來后,王琦幀便升任閣次輔,王琦幀是當年裴浚倒楊的先鋒,朝中不員并不太服他,私下沒跟王琦幀為對,心腹郎中的意思是以為有人針對王琦幀搞黨爭。
王琦幀到底老謀深算,眼十分毒辣,他搖了搖頭,
“誰也不是,是陛下本人。”
郎中大吃一驚,“這....”
王琦幀抬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別驚慌,這樣的事鬧出來可是要殺頭的,既然鬧得滿城風雨,那必定是金鑾殿那位首肯。”
“陛下這麼做意何為?”
王琦幀在案前立定,深深瞇了瞇眼,回道,“陛下心深如海,不是我等臣子可以肆意猜想的,不過我卻知道,本輔該給陛下分憂。”
郎中心想王琦幀不愧是能爬到次輔的人,眼界非常人能比。
王琦幀當然看出裴浚這招棋的深意。
以袁士宏為首的一派員必定會勠力阻止,而皇帝放出信號,便是以他為首的吏促此事。
想必參圣意的人不,王琦幀不能旁人搶了先。
他立即開始尋思對策。
就在這一日,朝中又開始了激烈的皇后之爭,有人提議擇選青齊名門瑯琊王氏之王淑玉為后,也有人屬意楊婉,還有人連秉筆梁冰也推出來說事。
氣得當值的梁冰回了一,
“別扯我,我覺著,永壽宮娘娘為后正當時宜。”
有了梁冰開這個頭,王琦幀一派的員隨其后,懇求皇帝立李寧為后。
翰林院與禮部的員紛紛跳出來阻止。
“宸妃娘娘雖是皇長子之母,可遠遠不夠格做皇后。”
“不夠格,你家孫夠格對吧?”
雙方大打口水之戰。
首輔袁士宏也適時提出,皇長子言辭頗為不妥,言下之意寧教子無方,該擇選賢淑文德之為后。
雙方吵了整整一個上午,裴浚端坐在上首,始終沒有吭聲。
直到最后王琦幀親自出馬。
“陛下,臣以為永壽宮娘娘是皇后不二人選。”
裴浚閑適地嗑著瓜子,問道,“哦,何以見得?”
王琦幀長袖一揖,“自古昌盛之國,該立長君,皇長子英明神武,有陛下之風,若是他日改立他人,恐起蕭墻之禍,為大晉長治久安,該立永壽宮娘娘為后,此其一,”
“其二,永壽宮娘娘德才兼備,所譯書冊在波斯諸國與蒙兀廣為流傳,將我大晉文典章宣揚域外,澤披四海,有母儀天下之范。”
“其三,”王琦幀說到這里頓了頓,掃視在座諸人,低聲道,“永壽宮娘娘母族不顯,無外戚之患。”
王琦幀不愧是滿朝升得最快的員,一針見,點在要害。
就連寧的劣勢也被王琦幀說長。
其余朝臣愣是尋不出錯反駁。
章太后仗著章家手握兵權扣國璽的殷鑒不遠,無外戚之患對于一位帝王而言,著實有莫大的吸引力,眾臣瞥見上方的皇帝眉頓開,便有了不妙的預。
裴浚見火候差不多了,含笑問袁士宏,
“老師以為如何?”
袁士宏深深看了他一眼,面苦,他重重磕頭在地,
“宸妃娘娘固然勞苦功高,也固然才貌雙全,只是臣以為歷代皇后均為名門出,臣恐將來史書頗有微詞。”
“哦.....”裴浚長長應了一聲,若有所思點頭,
“老師言之有理,那朕再思量思量。”
四日后,有人從江南錢塘江抬來一塊巨石,說是錢塘江落之時,江灘現出這塊寶石,寶石上書“有來儀,李氏為凰”八字,可不是合了李寧的名號麼。
此事一經傳開,百姓紛紛認定宸妃娘娘乃天賜皇后。
立李寧為后的呼聲漸漸蓋過異議。
裴浚坐在上首靜靜看著袁士宏道,
“老師可有異議?”
你擔心的史書微詞,朕給了你待。
到了這個田地,袁士宏無話可說。
“全憑陛下做主。”
翌日袁士宏以年邁衰為由,懇請致仕,他深深知道,他這位帝師已經不被裴浚所容,裴浚要的是一個完全聽命于他的閣。
裴浚先是不許,后袁士宏再度上書,裴浚方答應,又下旨封他為永鄉侯,準世代相襲,袁士宏激涕零,君臣相和為一代佳話。
袁士宏當值最后一道詔書,就是立李寧為后的詔書。
詔書由裴浚親筆書寫,司禮監掌印蓋,最后閣五位大臣齊齊署名。
裴浚這麼做,當然是為了給李寧長臉面,就是告訴全天下以及后人,李寧這個皇后是閣所選,民心所向。
袁士宏將詔書奉給裴浚,笑道,
“陛下,這道冊封圣旨可以頒布四海了。”
裴浚握住這份旨意,忽然有些失神,“不急,朕好歹要通報皇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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