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呵呵笑道：“對啊，什麽都瞞不過你。點卯，浮砂現在醒著嗎？我想要去找他聊一聊。”

“嗯，醒著呢，我給你們開門。”

“小忱忱，扶我進去，我有些事要同你們說。”曲流指了指點卯打開的房門，對邪風忱說道。

“你應該先休息。”

曲流：“浮砂這屋子裏不是有可以靠躺的地方嗎？從那裏就行。別拖時間了，你已經把這裏炸的連七八糟了，我們不快點說完，我怕還有別的變故。”

“變故？”

浮砂再一次見到曲流，前者的臉居然比曲流要好的多。

浮砂苦笑道：“不過轉眼間，你怎麽狼狽了這個樣子？”

“這不重要。浮前輩，你是邪風忱的前輩對吧？那你應該知道很多邪風忱都不知道的事吧？”

浮砂：“比如？”

“比如他的妖是怎麽回事？”曲流單刀直的問道。

“我的妖？”邪風忱不明所以的追問：“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是我的妖出了什麽問題嗎？”

“小忱忱，你別張，來，先坐下來。什麽話都要一句一句的說，什麽問題都要一個一個的問。坐好。浮前輩，我聽到一個傳言，如果妖界被摧毀，小忱忱的妖法就會被錮，妖就會蘇醒，這是怎麽回事？他的妖和妖法，有沖突？”曲流問完看向邪風忱：“別，回頭我再告訴你誰告訴我的。”

浮砂躺在床榻上閉了閉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很為難的事，整個臉上都寫著不想回答幾個大字。

浮砂沉寂了片刻，睜眼看向曲流：“不算沖突，但是并不相容。”

“浮前輩，知道剛才為什麽院子裏進來這麽多的妖民嗎？”曲流笑道。

“為了什麽？我并不知曉，沒有人告知我。”浮砂道。

“是因為小忱忱剛才在妖界各安了炸藥，他想把妖界炸出一個大窟窿。你不用這麽驚訝，你現在驚訝也晚了，他已經炸完了。只有這個院子，還有幾用來讓妖民們躲避的地方沒有到損壞，其他的地方現在就是一片廢墟。這麽說吧，妖界已經差不多算毀了。所以你如果知道這其中的關系，最好如實相告，我好想一想有沒有什麽辦法幫助小忱忱渡過難關。”曲流和盤托出，也不管浮砂的面是不是在漸漸變得毫無，他的呼吸是不是在越來越急促，曲流并不怎麽在乎這些。

過了好久，久到曲流已經想要忍著疼起打人的時候，浮砂開了腔。

“我們大王的妖法并不是他自己的妖法。我們大王的妖是被人封印過的，所以你現在看到的大王，其實是一個趨于溫順的大王。”

曲流擡手制止想要發問的邪風忱，“誰？誰封印了他的妖。”

“是......”

“是他的父親？”

“不是。”

曲流挑眉：“奧？那還能跟誰有關？”

“是......”

“他的妖并不低，而且能憑借著這一的妖在妖界站穩腳跟，看來給他妖的人和封印他妖的人應該是同一人，我沒說錯吧？”

“嗯。”

“這人封印他的妖是為了什麽？”曲流更加不解。

“或許是為了不想他有過多的殺戮吧。我們妖，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後天的。有些是骨子裏就善良的，有些是骨子裏就邪惡的。相信你們鬼界也有這種區別。不過我們妖界和你們鬼界不同的是，你們鬼界喜歡順其自然，是什麽樣子就什麽樣子。我們妖界并不是。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如果不想他以後走上自己的老路，或者說不希孩子以後走上不幸的道路，會拼盡一生妖將這孩子上所謂的“不幸”的部分給藏起來。我們大王的妖就是這樣被藏起來了大半。但是藏他妖的人害怕大王到妖界的欺負，更或者是怕他到外界的欺負，所以把自己所剩不多的妖法全部傳給了我們大王。你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我們大王的有些招式打起來很行雲流水 ，有些招式就有些生。并不是我們大王不夠勤勉，沒有好好的修煉，而是有些招數本就不適合他。就好像你讓一只不會水的鳥兒去水下和鱷魚打架，并不是鳥兒不努力，實則是鳥兒就不適應水下的環境。鱷魚攻擊鳥兒是本能，鳥兒逃出水下是本能，它們的目的都不一樣，所以結果可想而知。大王的妖法有一部分磕磕絆絆的就是這個原因所致。他即便夜以繼日的修煉，也不能融會貫通，只能大畫個樣子出來。可是即便是這樣，那些依葫蘆畫瓢的招式也足夠我們大王站在別人可不可即的位置上讓人羨慕一生了。”

“所以這個人是？”曲流再問。

浮砂再沉默。

“這人是誰？”邪風忱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

“是誰？”曲流也跟著追問。

“是月青玉葉。”

！！！

“我...我娘？”

浮砂重新閉上了眼睛，默默的點點頭，“是的，你娘，月青玉葉。”

“你是說小忱忱的娘封印了他的妖，然後把自己的妖法傳給了小忱忱？為什麽？他是妖王，有妖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什麽要封印？”曲流覺得知道答案後的自己并沒有覺得柳暗花明，反而覺得更加的迷霧重重。

在柳宸炎的裏也聽說過月青玉葉的名字，而且據當時柳宸炎那嚇掉下的表可以猜測，月青玉葉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大妖，厲害到讓柳宸炎在聽到月青玉葉的死訊後最先表現出的不是惋惜不是失而是一臉的不信，他不相信月青玉葉已死。

現在到了浮砂這裏，同樣的，他們沒有人說月青玉葉多麽多麽的高不可攀，但是給曲流的覺卻是月青玉葉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

能讓認識的人，都記憶猶新。

仔細想來，除了柳宸炎還有浮砂，還有一個人也是如此。

天君。

對，一個在死後都讓天君坐立難安的妖，所以天君要把月青玉葉的骨灰灑在整個山頭。

月青玉葉，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小忱忱的娘親把小忱忱的妖封印了大半，和妖界有什麽關系。為什麽妖界如果毀了，小忱忱的妖就會蘇醒？其中有什麽關聯？”

“我不知道你從何得知的這些，但是你說的其實一點錯也沒有。剛才我并不知道院子裏發生了什麽。如果我知道那是你們想要炸毀妖界，我就是拼死也會出去阻攔你們的。妖界毀不毀的不知道，但是大王一定會毀。月青玉葉當年封印大王妖的時候，是用了整個妖界的氣運做連接的。所以，妖界一旦毀了，大王的妖勢必會徹底蘇醒。因著大王的妖并不是大王自己的，是被強行加到大王上的，所以大王本的妖如果蘇醒後，會把這一子妖法徹底驅逐出去，你說的沒錯，屆時大王的妖法就全無。很奇怪，知道這件事的人，這世上算上我不會超過五個人。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浮砂瞇了眼睛看向曲流：“你是不是暗中勾結了月青玉葉的仇家，打聽到了這些？”

“呵呵，冒昧問一句，小忱忱的娘親在世的時候樹敵多嗎？”

“多，非常多，天上地下的數不勝數。”

“既然這麽多，我要勾結哪一個的好呢？況且我是才知道的這件事，就立馬找你求疑解，你覺得我要是提前就知道的話，我還多此一舉做什麽？就為了跑過來吃炸藥？呵呵，想太多。”曲流問完緩緩的往後面的牆壁上一靠，深吸一口氣，緩聲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等淵源。小忱忱，驚訝嗎？”

“嗯。”

“不過不要，無論你是什麽樣子的，暴戾無度，善良溫的，我都能接。嘿嘿，還記得我的元祖制嗎？不能反悔的。”曲流一把摟住邪風忱的脖頸和他的額頭抵在一起，溫笑道：“誰若反悔，可是要筋磨骨，永不再生的奧。”

“元祖制？什麽意思？”浮砂的臉皮子再一次皺在了一起。

“元祖制嘛，拜天地用的。”曲流調笑道：“怎麽？想要討杯喜酒喝？”

“不敢，元祖制的拜天地，誰？我認識？”浮砂仍是一臉的懵。

“就在你眼前。”曲流笑盈盈的指了指自己和邪風忱，“你還知道元祖制？老頭兒，你年紀大啊。也是，能和點卯是好朋友，想來你的年紀不會比他小多。”

“元祖制？你們？你們用了元祖制拜天地？你和我們大王拜了天地？你...你怎麽知道的元祖制？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麽會知道這麽古老的禮制？”浮砂強撐著子坐起來靠在床榻上，“據我所知，元祖制已經被廢棄了很多年了，你這種年輕人是肯定不會知道的，你究竟是從哪兒知道的這種要命的禮制？”

“要命？”這次換邪風忱一臉的吃驚。

浮砂見自己家大王一看就是糊裏糊塗被人騙上了賊船，一時間氣不打一來，咳咳的咳了幾聲，對著邪風忱耐心解釋道：“大王，你有所不知。這元祖制在很早很早的時候確實有，不過後來因為太過...惡毒？就被後人廢棄了。廢棄之後，我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這個，要不是今日鬼王這麽說了一，我都要把這個惡毒的禮制給忘得幹幹淨淨了。大王，你拜天地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你就沒有一懷疑這禮制為什麽這麽奇怪嗎？你就不考慮一下為什麽要用這麽奇怪的禮制嗎？這禮制...你之前聽過嗎？”

邪風忱本來是想問問題，沒曾想一個答案沒得到，還被反手送回來四個問題，這讓邪風忱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小忱忱，別聽他胡說，嚇唬你的。”

“呵呵，鬼王大人，你這般忽悠我們大王，是何居心？”浮砂冷笑道：“該不會藏了什麽不好的念頭吧？”

曲流扶著靠的有些酸的後腰坐直了子，對上浮砂一雙探究的眼睛，理直氣壯道：“我最煩你這一副不懂裝懂的樣子。我即便有什麽不好的念頭，你以為就憑你的本事還能猜到？不要用你那魚塘的度量才揣度我大海的襟了。你既然這麽懂，你倒是說說，元祖制是個什麽禮制？”

“惡毒，無理，無解。”

“吆，還辟。的呢？惡毒在哪兒？我怎麽沒看出來？”曲流接過邪風忱遞過來的巾了手笑道：“我只知道這是世上最最深的禮制，為何到了你的眼中就了惡毒。”

“鬼王大人，深？一個禮制就把兩個人的生死綁在了一起，你生他生，你死他死，這也深？世人都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這倒好，兩個人的腳脖上都套上兩奪命繩，你飛就是死，不飛也是死。這深？不是生死，即便其中一人變心，這人也會被禮制所殺，死于非命，這深？一個連自己心之人犯錯誤的機會都不給的禮制，你管它深？筋磨骨之後，你還有什麽？一個名字？呵呵，這禮制連你在世上的名字都抹除的幹幹淨淨，你就像是一陣風，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來的，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走的，你說這深？鬼王大人，你也就忽悠我們大王對你癡心一片不曾細想，這些東西他但凡回來問我們一句，就會有明確的答案，你不給他時間詢問，直接就拉著他拜了元祖制？你不是忽悠他傻是什麽？鬼王大人，你是不是有些歹毒啊？”

曲流慢慢的揚起一個笑，對邪風忱眨眨眼睛，“聽到了嗎？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後悔嗎？”

邪風忱接過曲流用過的巾，順手了自己的手心，搖頭笑道：“拜過無悔。”

“喏，你看到了，你家大王被我忽悠的已經分不清是非對錯了，拿命和我玩兒，怎麽辦？你氣不氣？”

“你！你究竟給我們大王——”

“迷魂湯嗎？你們每次說這個時候我都想笑，你當你們大王真是手無縛之力的蛋？迷魂湯這種東西我要怎麽掐著脖子才能灌下去？他能乖乖的喝下去嗎？”曲流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扶著後的牆壁緩緩起，在屋子裏走了兩步，覺上的疼痛減輕了不，複又走回床邊，俯對浮砂說道：“你只說這元祖制對你們大王惡毒，想沒想過，你說的那些東西，不是對他，也是對我。我若是犯了其中一條，我的骨頭不會比他多撐片刻，我的筋也不會比他多片刻，我的名字也會變你口中的風，奧，依照我的德行，估計連風都變不，會變一個屁吧？怎麽？你這麽想一下，有沒有覺得你們大王也不是那麽憐。我們同生共死，我管這個就深，有問題嗎？”

“你——你這是狡辯！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

“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和他同生共死。他活著的時候眼中只能有我，我的眼中只能有他，我不要什麽三千弱水我是那一瓢，我要的是有了我，他連瓢都得砸了。我對他的占有和他對我的占有應該是一樣多，如果他做不到，我可以等，等他慢慢的跟上來。如果他半路轉了彎，那不好意思，我會手起刀落，拖著他走完剩下的。我之所以敢同他拜元祖制，不是因為我要防著他什麽，是我要告訴他，他在我心中就是這麽個無可替代的地位。這不是對他的錮，是我對他的承諾。這是我對元祖制的尊重。”曲流說完起走到窗邊，輕輕的推開窗戶，看著外頭越來越沉的天，道：“我從來不相信有什麽東西是天長地久，但是我想要試一次，我們說不定可以天長地久。”

“可以的，我們可以天長地久。”邪風忱走到窗邊，手指搭在曲流的手邊，回道：“我也想要試試。”

“鬼王大人，說了這麽多，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是怎麽知道元祖制的？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該知道的事。”浮砂仍是不肯放棄這最後的質問。

剛問出口，浮砂的心頭就湧上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他僵的扭過頭看向曲流。“你到底多大了？”

“浮前輩，我和小忱忱看過一書架的天上地下的八卦聞，這點小事但凡有一個稍微老點的東西在日記中寫過，我想要知道就并不難。”

“真的？”浮砂仍是不肯輕易相信。

“浮前輩，你和我糾結這個沒什麽意思，你看看外面的天。你們妖界要毀了，有什麽補救的辦法？說出來聽一聽。”

浮砂也看到了窗外的天，心急如焚道：“怎麽會這樣？這下怎麽辦？這下怎麽辦？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大王的妖蘇醒嗎？”

“倒也不用眼睜睜。”曲流笑道。

“嗯？”

“你大可以閉上眼睛嘛，看不見不就不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