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沒有言語，直接一個俯沖，將張倫駝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個上沖，帶著張倫在屋檐上方過房頂最上方的氣孔看外面的老頭。

這裏的視野比下方的小更好，張倫看的很是滿足。

他拍拍手裏的龍角小聲問道：“是他把你們變這樣的？有沒有說什麽？”

金龍搖搖頭，很是委屈。

“這人是突然出現的嗎？還是說在之前的時候就在你們國家出現過。你們那個什麽國師，和他認識嗎？”張倫突然就想起來孟自詡說的那道傳言，國師被斬殺在菜市口，腦袋還莫名其妙的沒了。張倫覺得那個國師的腦袋會不會和門外的老頭有什麽關系。

金龍繼續搖頭，重重的了一口氣。

張倫：“是不是我太重了？你可以把我放下的，我自己站著看一樣。”

金龍嗓子裏發出一聲悶哼，表示拒絕，張倫只好繼續上那個出氣口看外面的老頭。

老頭兒在外面的雲階上坐了好久，久到張倫都覺得自己的脖子已經累得發酸了，那老頭還是沒有起離開的意思，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

張倫覺得這老頭有些故弄玄虛，就想要出去試探一下。

就在這時，天空中又落下來一道電閃，正擊落在白胡子老頭的正前方幾步開外，打壞的石塊正巧崩在老頭兒的腳邊，老頭兒彎腰撿起，拿在手裏看了看，居然張吃了下去？

張倫驚訝的張大了，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金龍：“你們院子裏的石頭不是普通的石頭？”

金龍繼續搖頭。

張倫繼續嘆氣，決定還是出去和老頭聊一聊的好，指這個搖頭的金龍，怕是什麽也問不出來。

“來，放我下去，我出去幫你問清楚。”張倫拍拍金龍的龍角。

金龍正下沖將人放下去，院子裏又一道電閃擊落，這次沒有擊碎什麽石塊，倒是帶下來一個人。

又是一個老頭。

這老頭的胡子明顯短，只有半紮長，笑起來的時候還一一的，有些搞笑。

這老頭剛一落地，就踩在了第一道閃擊碎的碎石塊上，當場劈了個叉下去。

“哎吆！”老頭的聲在空的皇宮裏居然都有了回聲。

長胡子老頭兒坐在原地哈哈笑道：“德行，這點道行還要出來丟人現眼，也不怕被人恥笑。”

“死鬼，你這麽說我的時候，看看你胡子上的石頭渣滓，怎麽？又吃石頭了是不是？何苦呢？沒那麽鐵石心腸，非要吃點石頭來變鐵石心腸，我看你還不如和我一樣丟人現眼的好。”短胡子老頭想要扶著地磚爬起來，不過這一下子劈的有些深，兩條大像是斷了一樣，怎麽收都收不回來，他在地上掙紮了好久，才緩緩的把兩條并在了一起，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要了老命了，許久不下來，連地上的空氣都不適應了。”

張倫，嗯？天上的老頭子？

長胡子老頭從懷中掏出一銀白的宮縧扔給對面的老頭兒，“給你，你的腰繩落在我那裏了。”

“哎哎，我說我早上起來找不到了，原來在你這裏。我說華華啊，你不要這麽絕啊，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再等等，事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麽悲觀，說不定有轉機呢？說不定——”

“呸，天上那些瞎貨糊塗你也糊塗？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那個天君是假的！”

短胡子老頭故作驚訝道：“假的？你怎麽知道是假的？我怎麽沒看出來啊？華華啊，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這麽大的事你可不能開玩笑啊？他是誰？天君啊？天君是誰？膽小怕事，見風就躲的天君啊，怎麽會是假的，我看著一樣膽小的很。”短胡子老頭終于從地上巍巍的站了起來，拖著有些像是假肢的慢慢的挪到了雲階上，用手了長胡子老頭邊的位置，一屁坐了上去。

“你裝糊塗也好真糊塗也罷，我不願意搭理你。我猜測的一點也沒錯，我相信我的判斷，他要回來了。”

“誰？他？華華，不要這麽悲觀嘛——”

“你閉！我悲觀？你看看看天君把人界弄了什麽鬼樣子，還有鬼界和妖界，你從你的穿空寶鏡裏不會沒看到吧？妖鬼兩節已經毀的差不多了，人界也了這副樣子，接下來是誰？你用你的腳指頭想一想也知道，是天界。天君膽小的要死，他為什麽會這麽意氣用事，不顧天界的安危，挑起了三界的大？得，你不用開口，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長胡子老頭對著短胡子老頭就是一個白眼，繼續說道：“你想說鬼界是意外？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多意外。比起意外，我更相信是命數，是特意謀劃。鬼界的那小子有多恐怖你當年沒見過？一個人就敢單槍匹馬的在天上大鬧天宮，這種瘋子你以為天底下會有幾個？左右不過就這一個。他當年是因為那個原因才失敗了。要是我們之前沒有布網，說不定當日就是他主宰天界的時日。他要是當了天界的主，你我還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別說地位，你我還有命在這聊閑篇？小白白，你的心真大啊。”

“我不是派了分下去跟著了嗎？你放心不會被發現的，分十分謹慎，我的分你也知道，天上地下，除了死了的那個，沒有能比得上的。我就不明白了，你我都這般尊貴了，你怎麽還整日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看，好好的皇宮，讓你屠了一城，何必呢？手上的洗幹淨了不也有味道嗎？這種事，你就讓別人去做多好，省的髒了你的服。”短胡子老頭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塊金的手帕，也沒管長胡子老頭樂不樂意，將他的手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懷中，細心的給他拭起來。

“你下來做什麽？不待在天上你的金尊玉貴去了？”

“你下來了，我不太放心你，自然是要看看你。你把皇宮變了死城，把裏面塞滿了那些淵源，我怕你自己在這宮裏迷失了自我，特意來看著你。怎麽？還有沒殺完的？放著我來，老頭子好久沒開殺戒了，正好試試手。”短胡子老頭將拭完手的金帕子往側的臺階上一放，又出一個小包包，一層一層的打開後，裏面是兩塊糕點。

“喏，特意給你帶下來了，消火祛暑再好不過。”

長胡子老頭看了一眼這糕點，不耐煩的接過去送進裏，“你還有心思吃這些東西。”

“人是鐵飯是鋼，再怎麽生氣該吃的還是要吃的。還記得當年我還是小孤兒的時候，天天得要死，最大的夢想不過是吃上一頓飽飯。最最大的夢想就是日日吃上飽飯。那時候真好啊，為了吃一頓飽飯，我可以跟人打架，跟狗打架，跟妖魔鬼怪生死搏命，只要能讓我吃上那口飯，我可以豁出命去。你看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很帥？”短胡子老頭瞇著皺紋滿滿的眼睛對長胡子老頭笑道：“你看，我實現了，我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你是來游說我的？勸你趁早作罷。我的主意已定，不把人界徹底翻過來，我不會回去的。”

“沒，我知道勸不了你。我這不是在勸說我自己嘛？我那時候被人扔進了全是妖氣的鬼地方，我在裏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的眼中還是只有那一口飽飯。當時我想的是，你們不讓我吃飽飯，我就吃了你們。我吃下去的第一個妖是什麽妖我都忘了，但是味道我至今都記得。酸酸的臭臭的，還有些生，咬了好幾口都下不來，差點把我的牙齒給拽下來。嘿嘿嘿，有了第一個，第二個就容易多了。接著就是第三個第四個，後來的無數個。我把那一山的妖都吃了，可是我沒飽，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還是的要死。幸虧後來我遇到了你，你給我一碗白米飯，讓我終于知道了飽是什麽滋味。所以啊，那一碗白米飯是我至今吃過的所有東西中最最好吃的東西。”短胡子老頭說完看了看天邊的雲，輕笑出聲：“我後來又吃過許多的白米飯，都沒有你給的那一碗好吃。”

“你知道那米飯裏有什麽嗎？”

短胡子老頭點點頭，語氣綿長道：“我知道，有你的。”

長胡子老頭突然笑起來，“沒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看你當時吃的可開心了，就沒忍心告訴你，怕擾了你的胃口。”

“我當時不知道，後來看到你纏著綁帶的傷口，那味道和我口中的味道一模一樣，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猜不出當時的你做了什麽。你看，這麽說著說著我不就又把你對我的好重新回憶了一遍。還用什麽別的游說？這就是最好的勸說我自己的理由。來吧，你還想做什麽？我來幫你。”短胡子老頭終于將手中的吃食吃幹淨，了自己胡子上的碎屑，出一口風的牙齒，對著邊的老頭笑道：“這把老骨頭還能為你出生死，你不要嫌棄。”

“你其實不用來，我一個人就可以。”

短胡子臉不開心道：“你還嫌棄我礙事？小華華，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我一傷心就想殺人怎麽辦？可是這裏沒有讓我殺的人了，我會更不開心的。”

長胡子老頭一指那邊的水缸：“誰說沒人，那邊的缸裏還有一個氣的，去吧，別弄了服。”

“嗯？有個活的？我年紀太大了嗎？居然沒有他的氣息，一定是長時間不來人界溜達，把人的味道都忘幹淨了。小華華，你等我，我去去就來。”

“你能不能不要我小華華，我怎麽記得你之前養的那頭炸獅子就小華華？”長胡子老頭不滿道。

“小華華不是顯得咱倆親嗎？天上有幾個敢你這個名字的，我能出來多有面子。”

“我的名字是喊不出口嗎？我的位份是還不如那個草包天君嗎？你他都是天君，我連個老君都不願意加？”長胡子老頭越說越生氣，堅定道：“以後喊我的尊稱。”

短胡子老頭慢慢走下雲階，晃頭晃腦的對後的老頭擡擡手，笑道：“知道了，月華老君。”

月華老君？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

張倫快速的在腦海中將這個名字滾了一遍，終于想了起來，在柳宸炎的那一架子聞中，確實有這麽個名字——月華老君。

那對面的這個老頭就是——

月華老君：“這才對，月白老君，手腳利索點。”

月白老君。

短胡子的老頭是月白老君。

這兩位原來是天界的老君，德高重舉足輕重的老君。

張倫一時間有些懵，兩個老君是掀起這些事端的始作俑者？

張倫定定的站在門口，金龍將人放下後，重新在屋頂上盤旋。

張倫托著腮將兩個老頭的對話在腦中斟酌了一遍，覺得這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正在他想要深想一想的時候，猛地想起來水缸裏還有長九和小藕。

沒顧上多想，張倫從柱子上拔下那把大刀，拖行到門口，打開門，站在中央對著屋外的兩臉震驚笑道：“兩位，好巧。”

月白老君的眸中閃過一驚喜，人已經快要走到水缸邊了又急忙飛回來，落到了張倫正對面三步開外。

月白老君：“是個活的，能走路會說話的，真好，我用你練練手不介意吧？”

張倫拱手一禮：“我要是宰了你，不介意吧？”

片刻後，雙方都仰頭大笑起來。

月白老君：“小華華，果然是我長時間不下來的緣故，已經和世界軌了嗎？現在的凡人已經這麽大口氣了嗎？宰了我？他剛才說的是宰了我嗎？我真的...真的是許久沒有聽過這麽猖狂的板了，小華華，快點靠後點，讓我和他好好的玩一玩，我要用一手指頭按死他，我要把他的頭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月華老君起給兩人讓出了空地，一邊往廊下走一邊嫌棄道：“別給我，我嫌髒。”

“聽見了嗎？用你的腦袋當凳子，人家都覺得髒。生氣嗎？來，拿出你的憤怒來，和我好好的玩一玩好嗎？”

張倫忽的發現這個兩個老頭下來後，在這院子裏，自己似乎能看到了小藕的法力量，雖然微弱，但是確實有。是不是說明，現在的自己也是可以變回曲流的？

為了保險起見，張倫還是穩穩當當的用大刀橫在自己前，和月白老君互相對峙。

月白老君見月華老君離開了後的位置，立馬從兩個袖中順出來兩柄拂塵，對著張倫一左一右的甩了過去。

這拂塵帶起的疾風將張倫後的宮燈吹的當場從廊檐上掉了下來，碎了一堆廢。

“小子，不要躲啊，我的拂塵很溫的，你試過一次就知道了，特別的溫。”

張倫笑著回道：“我的大刀也很鋒利，你試過一次就知道了，怎麽樣？試試吧？”

月白老君玩心大起，“那這樣吧，我站在這裏挨你一刀不倒，你就站在原地讓我掃一下怎麽樣？我好久沒有看人皮一條一條的掉下來是什麽樣子了，我太想看看了。”

張倫眼珠一轉，“說話算話？”

“我發誓，如果我要是半路反悔，我就是小狗。”

張倫不屑道：“都這麽大年紀了，這種小狗小貓的還拿出來起誓，不怕被我笑話嗎？”

月白老君：“那你說一個我聽聽，我年紀大，怎麽知道你們現在年輕人喜歡玩兒什麽樣的起誓？”

“這樣吧，跟著我念一遍。”張倫舉起幾手指頭，對著右上方笑道，“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月白老君從未見過這麽有趣的凡人，現在滿腦子都是玩兒的念頭，張倫做什麽他就跟著做什麽，學的很仔細。

“這位老爺爺，名字？”

“我月白，月亮的月，白的白。”

“我月白。”

“我月白。”

“如果在半路反悔。”

“如果在半路反悔。”

“願化為阿鼻地獄一株長生草，永漂泊無依，不見天日之苦。”

“願化為阿鼻地獄......嗯？這誓言為什麽聽起來怪怪的？阿鼻地獄啊，小夥子你知道阿鼻地獄什麽樣嗎？為什麽要變那裏的長生草？長生？這是在祝福我長生？這是什麽誓言啊？

張倫挑眉：“怎麽？不敢說了？”

月華老君覺出了不對頭，想要阻攔，“別啰嗦，趕的，什麽誓言不誓言的。”

月白老君擺擺手，“哎，對年輕人要有些耐嘛。好，我說，我月白，如果在半路反悔，願化為阿鼻地獄一株長生草，永漂泊無依，不見天日之苦。小夥子，開始吧？”

張倫舉起大刀，對著月白老君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哇，你千萬不要客氣啊，來吧，快點來吧。”月白老君的閉上了眼睛，大敞開襟，等待張倫的這一刀。

噗嗤!

“月白！”月華老君驚出聲。

月白老君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的口。

大刀徑直穿了自己的口，持刀之人很是狠厲，直接將刀推到了最後，要不是刀柄卡在了口，這把刀一定會穿過月白老君的口。

“你...”

張倫握著刀柄已經在了月白老君的前，他緩緩的擡起頭，忽閃著大眼睛嘆口氣，“怎麽樣？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