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到了下午，張倫終于緩了過來。

雖說臉依舊蒼白了點，但是起碼意識清楚了不，知道小廝們和自己說話說的是什麽了，回答的時候也不會答非所問，起碼能讓人聽得懂了。

可是到了晚飯時間，張倫又變得神經兮兮起來。

他先是找來了郎中，把兩人關在自己的小屋裏，張倫踩著凳子對郎中威利，“你這有沒有那種吃了不會睡覺的藥？越多越好。”

“爺是休息不好，失眠嗎？我這有助眠的，可以給你開一點。”

“不是助眠，是不睡覺，那種睜眼到天明的藥，有沒有？”

“爺，您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您眼下的黑青還嚴重的，待我給您開藥。”

“我要睡不著的藥。

“好。”

“我要那種宿不用睡的藥。”

“好。”

送走了郎中，張倫也沒讓人給自己端來溫水，直接將一包藥仰頭倒進了，然後端起桌上的涼白開一氣沖下去，滿意的坐在桌前了一口氣，“這下就不用擔心了。”

張倫剛說完，郎中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爺，不好意思，剛才給你拿錯了藥，那是隔壁花柳街的姑娘們問我要的藥，您的藥在這裏，來，我給您換過來。”

張倫拿著空藥包對郎中說：“你說什麽？錯了？這藥是什麽東西？”

“您..吃了？”

“嗝兒”。

郎中默默的退了一步，拱手彎腰，“無妨，就是普通的補藥，您吃了也無妨。小的還有別的病人，就先告辭了。”

郎中走到門口，又回問道：“爺，您娶親了沒？”

“還沒，怎麽了？”

“那就好，您晚上要是覺得藥太補的話，就洗洗澡，降降溫，其他沒什麽的。”

“這藥這麽補？不對！”

郎中的步子一頓，額頭的汗珠立馬流了下去。

“你沒把我要的東西放下，你就這麽走了？”張倫笑著說道：“誆我呢？”

郎中了汗，立馬將小藥包重新放在張倫的桌上，卑微到：“爺，您慢用，我告辭了。”

張倫滿意的點頭：“去吧，有勞了。”

郎中聞言，轉就跑。

張倫看著郎中快要起飛的步伐，忍不住笑道：“看來生意還忙，這麽著急忙活的。”

張倫拿著第二包藥，喃喃自語道：“剛才才吃了補藥，，要不過會兒再吃，別浪費了這補藥的藥。”

藥包在手，張倫覺得自己今晚無論如何是見不到那個神奇的雲方了，心瞬間大好，在院子裏看看花，玩玩兒草。

可能是許久沒有幹力活的關系，張倫沒幹多久就覺得腰酸背痛。

“哎，看來還得補補。”張倫一邊說著一邊朝屋子裏走去，準備在側榻上靠一靠，歇一歇。

張倫的雙剛剛放在側榻上，整個人都燥熱起來。

那種由而外的熱，熱的張倫恨不能當場把自己的服都撕了涼快涼快。

奧，郎中說了，如果熱的話洗洗澡就行。

可是張倫現在熱的一步都不想走，他拼命的抓住自己上的服，想要把他們統統的除去，如果可以的話，恨不能把自己的一皮也下來放在院子裏吹一吹才好。

就這麽煎熬著，外頭的天黑了。

張倫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睜眼的時候，臉上到一陣無比的涼爽。

是什麽？是一只手，一只白淨細長的手。

這手就像是來滅火的千年冰塊，瞬間將張倫的燥熱一消殆盡。

“怎麽了？發燒了？”

張倫覺得這聲音也好聽，像是林子裏的百靈鳥。

他張了張，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好像也燒的冒了煙兒，“熱。”

一出口，張倫自己都被驚嚇的清醒了不。

這聲音沙啞的完全離了張倫的本音，活換了一個人。

不過張倫這才看清楚，坐在床邊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現在怕的要死的雲方。

雲方單手附上張倫的額頭，“沒發燒，怎麽臉這麽怪異。”雲方說著就給張倫切了脈。

“嗯？你吃藥了？”雲方大喜。

“嗯，補藥。”

雲方的臉上出一的不可思議，“補藥？你說是補藥？”

“嗯，怎麽？不行嗎？”

“你的補藥...有些另類。”雲方笑道，“不覺得燥熱難耐嗎？”

“嗯，是有些，怎麽？你也吃過？”張倫想要撐著半個子坐起來，才行到半路被雲方按了回去，“想舒服一點嗎？”

“補藥而已，有什麽舒服不舒服的，只要對好就行。只不過這藥太沖了，全上下爬滿了螞蟻一樣，現在的補藥真難吃。”張倫嫌棄的扁扁，“下次還是吃來的舒服，也能補，還好吃。”

“你...算了，手腕出來。”雲方笑著將張倫回去的手腕又給拉了過來，輕輕的按某一位，悄悄的注了一點法力，緩解張倫的不適。

“你怎麽又來了？”隨著漸漸舒緩過來，張倫忍不住開口問道：“原以為今晚不用見到你了，沒想到還是見到了。我的藥白拿了。”

“你拿藥是為了不見我？”雲方面一，手上一頓，張倫上的不適立馬又湧了上來。

“別，別停。”

雲方低頭，繼續道：“不想見我可以和我說，犯不著吃藥，傷害你自己的。”

“算不上不想見你。是...是不知道怎麽見你。”張倫面朝牆壁說道。

“怎麽說？”

張倫想了想，嘆口氣，轉過頭來，對上雲方的眼睛，道：“你回去後沒發現什麽異常？”

“哪方面的？”

“我上的這些痕跡。”

“怎麽？還疼？”

“不是。我說我上的痕跡，沒想到醒後還有。你說這奇不奇怪，這明明是夢裏啊，怎麽會在醒後還有痕跡呢？這是不是說明，我們這個夢不是夢，我們是真的——”

雲方手上略微用力，道：“真的什麽？你擔心什麽？”

“你不擔心嗎？咱們倆，兩個男人，夢裏荒唐就算了，要是被現實裏的人知道了，我是無所謂，你怎麽辦？你會被嘲笑死的。”

雲方面上的表說不上是哭是笑，只能繼續問道：“為什麽我要被嘲笑死？”

張倫搖搖頭，“你啊，一看就是單純，太單純。這人世間的險惡你可能還不知道。看你的打扮，你一定很窮。你看我，家境殷實，又有一點名氣，這擱到外人看來，一定是你為了權貴委于我，這傳出去，他們笑話的一定是你。”

“你居然還為我著想，呵呵，沒想到。”雲方聽完張倫的擔心，不怒反笑道：“如果我說我是自願的呢？隨便他們怎麽說，我不在乎。”

張倫立馬按住了雲方的手掌，折問道：“你果然是早就對我有企圖的嗎？哎，果然又被我猜中了。怪我，魅力太大，沒有顧忌你的承能力。”

雲方：...

張倫：“你雖然不在乎，但是我也要多考慮一些。你不知道這人言可畏，你要是為他們八卦的中心，那你早晚會被他們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如果是心甘願的呢？你打算怎麽辦？”雲方認真的問道。

張倫啞口無言，只盯著雲方亮閃閃的眼睛雲裏雲外的胡思想。

這看來是喜歡我喜歡的，都這樣了還無怨無悔的。唉，這要是姑娘多好，沖著這份誼，我也八擡大轎把他擡回家，偏偏是個男的，我得怎麽安他好呢？

“怎麽？還在想要怎麽打發我走？”雲方輕聲笑道，“被我纏上可是很難的。”

“你當真這麽癡迷我？”

“嗯，癡迷的。”

“也罷，你既然不懼世俗，我又在乎這麽多做什麽。你我既然已經了這種樣子，索就再坦誠一點，我，張倫，也不是那麽隨便的人。嗯，給我點時間，我給你理好一切，讓你明正大和我一起。怎麽樣？”張倫說完拍拍自己的脯，“我說話算話。”

雲方笑著點頭，“好，我等你理好。”

張倫覺雲方的手和有魔力一樣，自己渾上下舒爽的不得了，原本的燥熱也漸漸的退了，整個子都輕飄飄的。

雲方給他完手腕，起給他洗了巾回來掉他頭上的汗珠，“怕我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下次不要再吃這些七八糟的東西了。”

“七八糟？怎麽會呢？這是補藥。”

“呵呵，補藥？你是不是了點什麽？這可不是一般的補藥。”

張倫趕回憶郎中二次回來送藥的時候說的話。

爺，不好意思，剛才給你拿錯了藥，那是隔壁花柳街的姑娘們問我要的藥...

花柳街？

姑娘們要的藥...

燥熱，...

張倫瞬間明白了自己吃的是個什麽東西，當場噪的臉通紅。

“想起來了？知道是什麽了？以後不要吃了。”雲方叮囑道，“你還是個普通人，這東西傷。”

“我是普通人，你不是嗎”張倫說完又背過去，準備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

突然，張倫的腰上搭上了一條手臂。

“別，安靜休息。”雲方從背後輕聲道。

“你眼下的烏黑太厲害了，白天沒休息好嗎？今晚好好休息，我就在這陪著你。”

“嗯？就陪著？”

“嗯，睡吧，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長夜漫漫，漫山遍野，野鶴閑雲，雲...雲方好。

張倫睡得很是香甜，覺睡著後有人還給自己蓋了蓋被子，真好。

另一邊的雲方則有些郁悶。

他看著張倫漸漸睡，躺在張倫後卻怎麽也睡不著。

許許多多的往事走馬燈一樣的在眼前飛速的劃過，生怕雲方不小心就忘記一樣。

“東門衛在哪兒？”雲方喃喃自語道。

“東門衛是誰？男的的？”

已經睡著的張倫突然轉過，對著雲方質問起來。

人還閉著眼睛，明顯是還睡著。

雲方笑著刮了一下鼻子，“看大門的，睡吧。”

“奧。”後者聞言放心不，眉頭舒緩後重新睡去。

雲方看著這張悉的臉，忍不住用手指在張倫的臉上輕輕的游走。

這是他的眼睛，這是他的鼻子，這是他的，這是他的...心口。

“嗯？”

雲方到這手掌下的怦然跳，心生疑，他小心的扯開張倫的服，發現張倫的脖頸上空空如也，喜相逢并不在他的上。不僅如此，張倫的心口的跳也快的不正常。

“難道是因為你還沒有戴喜相逢的緣故？不是被你收起來了，怎麽會不見了？”雲方有些疑道：“你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啊。”

雲方的嘆又持續了好幾天，張倫依舊是那張天然呆的臉，看向雲方的眼中依然沒有之前的深厚誼，這讓雲方有些失落。

不過隨著兩人的不斷接，試探，流，兩人的越發的起來。

每當夜深人靜衆生休息的時候，他們會躲在被窩裏聊點外面不能聊的。

什麽“你今天會玩兒的”，什麽“我特意學了新東西自然厲害”，什麽“你的經驗富的，回頭傳授一點”，如此這般，兩人慢慢的覺得這黑夜中的相見也是不錯的。

直到出了件小小的曲，打破了這個看上去的平靜。

張倫病倒了。

說倒就倒，倒的很快，倒的很徹底。

藥石無醫，郎中們無能為力，只能代照顧張倫的孟老爺可以提前準備一下後事，別到時候連最後的裳都穿不上。

孟老爺氣的將幾個無能的郎中趕出了大門，回到張倫床前抹眼淚。

孟子詡看著自己爹哭的可憐兮兮的，的趴在張倫耳邊喊道：“表哥，你快點醒過來，我再也不和你搶東西了，以後也不再背後罵你了，你說什麽我都聽，你快點醒過來吧。”

張倫依舊閉雙眼，烏黑的眼圈誇張的像是被孟子詡用筆墨畫上的一樣。

孟老爺不死心，去外頭征集天下名醫，只要能治好張倫，金銀珠寶要多給多。

這消息一出立時在不大的鎮上聞風見走，很快就全鎮皆知。

雲方是在張倫倒下後的第二日才知道的。

他顧不上是白日，找了個沒人的林子直接遁走去了張倫住。

院子裏空無一人，所有能走的人都被孟老爺派出去尋求名醫去了，孟老爺也沒閑著，跟著他們一并奔走。

屋子裏只留了一個孟子詡在張倫的床邊看守。

雲方蹲在屋頂看了看，用一顆小石子就將孟子詡給引了出去。

孟子詡前腳出門，雲方後腳落在了張倫的床邊。

快速的查探，切脈，雲方的眉頭就皺了一團。

毫無預兆，毫無頭緒，這人病的太過蹊蹺。

雲方也沒見過這等癥狀，只能探得張倫很虛弱，虛弱到已經無法進他自己的夢中。

雲方心中焦急，想要過點自己的法給張倫。

結果張倫虛弱的已經沒法吸收雲方的法，那些法在張倫的手腕打個轉兒，又回到了雲方的手中。

這不就是等死了嗎？

雲方大駭，想要直接扛上張倫回山，可是自己再一張倫的肩膀，張倫立馬劇烈的咳嗽起來。

雲方不信，仍是執意的按住他的肩膀，這回倒是沒咳嗽，直接從角開始滲出。

雲方不可思議的往後退了兩步，本來還氣籲籲的張倫立馬變得平靜了許多，角的立馬停止了不斷的外流。

雲方：“難道是因為我？”

雲方抱著最後的一期靠近張倫的床榻，床上的人呼吸重新變得急促起來，仿佛外頭的空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的呼吸，他在拼命的想要把周圍的空氣都吸進自己的裏，他的焦灼讓自己本就憔悴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伴隨著撲面而來的高熱氣，張倫馬上馬就要撒手而去一般。

雲方：怎麽會這樣！

雲方不敢靠前，什麽都不敢做，就那麽定定的站在原地，看著床上的人漸漸的恢複平靜，臉從紅的似火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變得灰白，最後變剛剛進來的半死不活的樣子。

孟子詡追著石子落地的聲音出去沒有找到人，想到床上還有一個不能離人照顧的病號，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他進門的時候，雲方瞬間到一邊躲開孟子詡。

孟子詡走到張倫床邊，不放心的探了探張倫的鼻息，口氣，“還好，還有氣。表哥啊，你住，爹已經把能支使出去的人都打發出去了，不論花多錢，只要能治好你，我們在所不惜，你要做的就是住啊。”

孟子詡看了看張倫幹枯的，去桌上拿了棉棒和茶水，蘸了一點茶水給張倫的瓣上塗抹了一圈，又開始自言自語道：“我早就和爹說了你看起來有些不對頭，爹還說我是嫉妒你比我強在詆毀你。其實我沒什麽好嫉妒你的，你是我表哥啊，我嫉妒你做什麽，你比我強才好，我闖了禍你才能幫我善後，對不對？我是真的覺到你有些不對勁，你那個眼圈黑的啊，你不睡覺的嗎？你天天熬夜嗎？可是看你白日裏的神也不錯，所以我以為是我的錯覺。後來那天你和我說你晚上睡得很好的時候，我問你晚上睡覺做夢嗎？你說你做，還是夢。我就更覺得不對頭了。你自從...之後，你就討厭晚上睡覺，恨不能全天不睡，怎麽可能會說晚上做夢，你一定有問題。”

雲方站在原地，聽著孟子詡的自言自語，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