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秦良玉默默聽完，才道：“疾風便不必了，淮谷關比此勢更加危急，到了戰場上，他才能派得上更大的用，跟我在此，也是平白耽誤了他。”

“若王爺執意把疾風留下，反倒讓良玉心中不安。”

這番話字字真心，概因明白如今個人恩怨與江山百姓，究竟孰輕孰重。

誠然，如何都不會盼著他好，可這樣的關頭，到底還是希大夏得勝，淮谷關被守住。

沈惟弈淡淡地瞥秦良玉一眼，到底點頭應下：“那便聽你的。”

秦良玉問：“王爺準備什麼時候走？”

“今夜。”

“良玉斗膽，想問一句，淮谷關如今守兵多？”

沈惟弈的眸子深了一下，骨節分明的手撐到桌案上，沉聲道：“不足兩萬。”

秦良玉心神一凝，怪不得他如此重視。

“可是江侯爺回京述職時帶了些兵？”

沈惟弈點頭，道：“不錯，大夏想來也是看中了這樣千載難逢的時機。”

秦良玉聽在耳里，其實很想問他。

宋家軍呢？

你把宋家軍都派到哪里去了？

可從重生以來，不論是自己私下打聽，還是從楊穆里，都沒能得到宋家軍的下落。

可他當初為的不就是兵權嗎，到手之后竟沒擺到明面上，這又是為何。

可微微了一下，到底只是聲道：“那良玉便祝王爺凱旋而歸。”

他邊大半銳都被派回了汴京，此行算得上孤注一擲。

……

到了夜里，三更時分，秦良玉想到白日里和沈惟弈的一番話，猜測他此刻應當快要出發，不知怎地，有些輾轉難眠，剛往床榻里頭翻了一下，便聽得門扉傳來一聲叩門聲。

起了，還以為是院子外頭守夜的小丫頭，便只著一素白中去開了門。

門剛被打開，便聞一陣清冽又悉的味道。

秦良玉的心神一凜，下一瞬，便被男人攬到懷里。

沈惟弈今夜穿了戎裝，堅無比，上冰冷的溫度傳到上，秦良玉的渾的仿佛僵住，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向他，男子背對著月，不復平日里看到的風儀蕭肅，難得多了些屬于他這個年齡段的瀟灑，是往昔從沒見過的模樣。

過了片刻，才緩過神來，輕聲喚了他一句：“王爺？”

沈惟弈沒開口，又將抱得了一下，仿佛要把懷里的人融骨一般。

秦良玉有些不適，心里更是恨意翻騰，可卻明白，此時此刻，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于是也將無骨的手環到他的腰上，乖順地任他抱著。

夜無聲，只有風悄悄地拂過來，吹落年人滿心愁思。

好半晌，沈惟弈的聲音才響起來，著些沙啞：“我都要出城了，可突然想起你，有些害怕。”

秦良玉的手了一下，在他懷里頭仰起頭來，一雙眼著澄澈，道：“王爺怕什麼呢？”

沈惟弈的頭滾，眼中艱難言。

怕什麼呢？

自然是這些時日都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等再回來，眼前人便沒了蹤影。

越這樣想，他便越怕，于是下定決心策馬回返，再見一面。

沈惟弈松開前子的腰，低眸深深看，著些忍的偏執，眸子滿是厲，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答應本王……”

說著，又頓了一下，冰涼的吻上秦良玉的額，輕聲呢喃，聲音幾不可聞：“一定要等本王回來。”

秦良玉眼中劃過一抹冷，轉瞬又消失不見，這才抬頭，輕笑了一下：“嗯。”

沈惟弈卻像如蒙大赦一般，最后又認真地看了一眼，才轉離開。

看著男子的背影，秦良玉著中，手使勁地了下他方才吻過的地方，在門外站了許久。

心里輕輕地道。

沈惟弈，我還是恨你，可這次希你能得勝退兵，也是真的。

只是他日再見，絕不會再因外而心慈手。

直到被夜風吹了一下，才猛然回神，回了屋子。

……

攝政王離開邊陲幾鎮，去了淮谷關一事暫時被瞞下來，一應事宜都被暫時到秦良玉手里。

一早，秦良玉便去了安置患了時疫之人的地方。

這幾鎮的人都被接來此，住得也擁，有些人遲遲沒有喝到藥，已經開始鬧起來。

“怎麼旁的人都有藥，只我們沒有？這都第三日了，子也越發不舒服，若出了事，可怎麼是好？”

“是啊，難不這分發解藥，還因人而異？”

“我看分明是想棄我們于不顧，前頭煎藥，也不過做個樣子而已！”

秦良玉走到門檻，恰巧便聽到這一句。

程廣言一介武夫，平素懟一懟人還行，可到了這樣的關頭，實在笨得不能再笨，在旁邊急得滿頭大汗。

如今眼神一瞥，看到秦良玉，整個人也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疾步走過來，低聲道：“秦公子，你也知道，今日已經沒什麼藥了，便是煎出來了，也得先著那些快要病發了，這些人日子淺，來了幾日都沒分到藥，可再怎麼鬧，我們也沒法子啊，如今王爺不在，你快想想主意。”

秦良玉忽而想到什麼，問他：“你可知道，王爺為何將此事給我？”

程廣言還以為這位秦公子在考他，便也不含糊，將沈惟弈的話和盤托出，道：“王爺說了，那日去書塾，就看出你聰明果斷，后來諸事也做得極妥善，只有給你，他才放心。”

秦良玉這才微微安心。

他原來是因了這些，才信任的。

只是方才那一瞬間，不知為何，總有種覺，沈惟弈是知道是宋綢，才會這樣放心將這樣的大的事給！

秦良玉看了眼正鬧事的人，冷聲道：“畢竟事關命，他們也是太過著急，你放心，我會想法子穩住的。”

程廣言聽這話，心也奇跡般安定下來，拱手道：“那便有勞秦公子了。”

秦良玉點頭，這才揚聲道：“諸位請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