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徐端宜。

謝清崖也不知怎得，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忽然變得格外，就好像整個人，都泡在溫度適宜的湯泉裏，四肢百骸都在其中舒服得舒展開來了。

這讓他有些飄飄然。

從往外的舒坦，靈魂上的至高愉悅，令他整個人，在此刻，都變得格外起來。

“徐端宜——”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忽然很想喊一喊。

好似只有這樣。

他心裏充盈著的那點飽滿的緒，才能徹底發散出來。

“嗯？”

徐端宜看著他，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握著帕子的手，還停留在他的臉頰邊，沒有放下。

可謝清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想說什麽。

不過也沒能等到他說話。

——就在此刻，在他們對視，還未對話的時刻，巷子裏，忽然響起一道悉的聲音。

“我就說大人和夫人在這，你、你還不信。”

是喬炳元的聲音。

謝清崖循聲過去，果然看到喬炳元帶著時雨，正朝他們這邊走來。

忽然有人過來，這讓謝清崖看著有些不大高興。

但這倒是，也正好阻攔了，他繼續往下說。

正好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他剛想重新站直子，突然聽到那邊喬炳元，忽然鬼一聲。

“啊！”

大晚上的。

謝清崖見前徐端宜，好似被嚇得一驚，不由輕輕皺了皺眉。

這小子平日還算穩當，今日卻一驚一乍，實在吵鬧得很。

也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

謝清崖正想詢問他做什麽，便見他忽然停下步子，還拉著時雨背過，裏還大聲嚷嚷著“大人，你們繼續，我們、我們什麽都沒看到！”

什麽東西？

謝清崖起初沒反應過來，皺著眉，著喬炳元的方向，直到與前的徐端宜一對眼。

二人好似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喬炳元那小子，究竟在想什麽東西了。

幾乎是瞬間。

徐端宜和謝清崖都紛紛撇開了臉，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都各退了一步。

臉也跟著燒了起來。

一時間，這漆黑的巷子裏，兩兩一對。

兩個人還在前邊，怕打擾他們似的，背對著。

而這邊的兩人，也是彼此相對，因尷尬而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還是謝清崖輕咳一聲，先跟徐端宜說了句：“那小子腦子不好，別理他。”

徐端宜輕輕嗯了一聲，嗓子因為長時間不說話，又或是因為局促，聽起來有些綿。

聽得謝清崖的耳朵更燒了。

也更加不敢往人那邊看過去了。

他見那邊兩個人還背對著他們，又臊又惱，于是把火氣都洩了出去，謝清崖對著喬炳元的方向，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還不滾過來！”

喬炳元先是悄悄扭過一個頭，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眼見大人和夫人已然分開，便又跟長舒了口氣似的，跟側的時雨說道：“時雨姑娘，咱們過去吧。”

說話間。

他也才發覺，自己竟然抓著時雨的胳膊。

本來看到姑娘就容易害的人，這會臉更是紅，他忙松開手，低著頭在旁邊囁嚅著：“……在下失儀了。”

時雨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剛才莫名其妙被人拉住胳膊，後知後覺才知道主子和王爺是在做的事，不過天對這塊不算敏，也不覺得主子和王爺做這些事有什麽不好的。

本來就是夫妻。

雖然并不滿意他們這位王爺。

不過這是的問題，主子想做什麽，那是主子的事。

從不會幹涉。

此時，聽那頭說話，也沒多想，也沒理會喬炳元還在旁邊害著呢，當即拿著兩個重新被加熱過的餅，朝徐端宜的方向過去。

“主子，吃餅！”

過去之後，時雨也是一臉天真模樣，完全沒有覺出前兩位主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呢。

笑盈盈地把手裏的餅遞過去：“郭叔讓人加熱過了。”

加熱過的餅，香味撲鼻。

徐端宜先看了時雨一眼。

時雨立刻笑道：“奴婢吃過了！”

說完見前主子，又朝後看去，知道主子是什麽意思，聽著後氣籲籲的聲音，撇了撇，又說了句：“他也吃過了。”

正好喬炳元也過來了。

他沒時雨那麽好的力，一路小跑著過來，難免有些氣。

聽聞這話，他也忙說了句：“是、是是，在下已經吃過了。”說完，他又恭恭敬敬地與兩人拱手一禮。

徐端宜讓人起來，又讓他別客氣。

而後與時雨說：“時雨，你去前面掌燈。”

時雨當仁不讓，立刻答應一聲，然後二話不說就從喬炳元的手裏拿過燈籠，就往前走。

“誒，我的燈籠……”

喬炳元說了一聲，但見時雨已經向前走去，他猶豫片刻，不想打擾大人和夫人說話，他也與兩人拱手一禮，跟著往前走去了。

這會前邊有人點燈，走起路來，倒是也不必這麽黑前行了。

“王爺，我們也走吧。”

徐端宜跟側，許久沒說話的謝清崖說道。

謝清崖嗯一聲。

兩人繼續并肩往前走。

忽然，謝清崖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輕輕了一下。

然後他就聞見了一陣香味。

低頭看去，徐端宜把手裏的餅，遞給了他。

謝清崖目一怔。

待明白過來徐端宜的意思，謝清崖自是說：“不用，你自己吃，我不。”

就兩個餅。

現在縣衙也沒人做飯，大家平日都是吃外面的大鍋飯，這就是徐端宜今日的晚飯了。

他自然不會去拿的晚飯。

徐端宜這次卻沒有聽話收回，而是繼續保持著原本的作，與他說：“王爺晚上都沒吃吧。”

謝清崖驚訝看去，不知是怎麽知道的。

就聽看著他說：“我看到那兩個韭菜餅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謝清崖，最怕吃韭菜。

一直都記得。

看著謝清崖眼中的怔松，徐端宜仍舉著那兩個餅，笑著與人說道：“王爺先拿去吃，回頭我讓人再去拿些過來就好。”

他做事那麽辛苦。

要是再不吃飽，鐵打的也扛不住。

他這次，就明顯瘦了很多……

徐端宜有些心疼。

謝清崖的確沒想到，還記得。

短暫地怔忡之後，謝清崖看著始終高舉著的手。

他的嗓子忽然有些幹。

最終還是從人手裏接了過來，卻也只是拿了一個。

在徐端宜看過來的時候，他沒等人開口，就率先說道：“一人一個，回頭我還要去跟李文高他們見面。”

徐端宜聽他這樣說，這才沒再說什麽。

輕聲說好。

只不過見他直接手拿著餅，還是把手裏的帕子遞了過去：“王爺包著吃吧。”

謝清崖又看了一眼。

一方帕子，倒也沒什麽好爭的，謝清崖輕輕嗯了一聲後，便手接了過來。

眼見徐端宜這會眉眼舒展，終于肯好好吃東西了。

謝清崖卻遲遲未肯收回目。

他在這漆黑夜裏，垂著眼眸，神專注又溫地看著側的子，只覺得心髒猶如手裏的餅一樣熨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