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池塘回來差不多六點半左右,日落時分,可以帶他走走村子里澆水的水壩,走到太落山,再回鎮上。
孟菱把這個想法給陳遂說完。
陳遂“嗯……”的沉半天,才說:“我有權利說不嗎?”
言外之意,聽的。
孟菱笑笑,和他步行走到小鎮的街上,花了二十多分鐘。
他們進到一家“無極限”的網吧。大早晨的,大廳里除了幾個通宵的人之外,沒多客人,但是想了想,孟菱還是開了一個單間,一小時十五塊錢,直接開了七個小時。
包間里有兩臺電腦和一個中規中矩的黑沙發,孟菱把背包放在沙發上,陳遂接著一屁坐旁邊,懶洋洋問:“你別告訴我你要打游戲。”
“我寫東西。”孟菱說。
陳遂屬實沒想到:“你到網吧開包間寫小說?”
“家里沒有網,平時都是用手機寫,偶爾寫到關鍵點或者要修稿了,要麼抱著電腦去鄰居家蹭網,要麼就來網吧。”
把自己的貧窮,說得倒是坦,不會刻意藏生活里的瘡痍。
陳遂欣賞這一點,不由笑了笑說:“那我陪你一起寫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你要寫新書嗎?”孟菱邊開機邊問。
“不寫新書,寫書。”他拽拽一笑。
“……”孟菱瞬間死機,不想和他說話。
“我要是給你寫書,那該怎麼寫呢……”他倒認真上了,“也不用堆砌句子,開頭寫一句‘親的孟菱’,正文就寫‘我你’,落款寫‘你的陳遂’。嗯,書就是要落款大名才正式。”
“陳遂……”
終于還是忍不住,悶悶喊了他一聲,示意他收斂。
他把旁邊的椅子往外一拉,坐下來,笑:“得,聊回正題,你新書寫到哪了?”
“六萬多字。”說,“我這次的故事很簡單,預估寫完也就是十幾萬字的中篇量。”
陳遂點點頭,這次倒正經:“我又發現你一個優點。”
“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孟菱這樣問出來的時候,竟是對他的回答滿懷期待的。
“不管外界多嘈雜,你都能夠靜下心來寫作,這點我都做不到。”陳遂給一個肯定的眼神。
孟菱心底升騰起小歡欣。
在心里,此時此刻眼前這個人不是的前男友陳遂,而是作家陳遂。
被喜歡的作家前輩褒獎,簡直要飄了。
孟菱想到什麼,給他舉了個例子:“我是真的喜歡寫東西。之前有星探想發掘我呢,我都沒有答應,你說我能不知道當明星賺錢嗎?”
“還有當初填志愿的時候,我有想過選更好找工作的專業,也想過學法律,等出社會好對付孫程寬那伙人。但是爺爺鼓勵我,選自己喜歡的,沒有理想就算了,有理想,就朝著理想的地方去。所以我學文學,不為錢,不為名,就只是單純的熱。”
孟菱很講那麼一大通話,說到這些,明顯可見眼底的亮,語氣里出驕傲。
陳遂收起散漫的神,溫看著,想到一句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卻很有人做到的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他莫名覺得自己被激勵了。
“寫作,就是一個鐵杵磨針的過程。”陳遂笑笑,“所以,來吧,孟作家,一起磨針。”
孟菱愣了愣,旋即重重點頭:“嗯。”
后來他們一人守著一臺電腦。
孟菱寫的小說。
陳遂原本打算整理那篇類似《白夜行》題材的懸疑小說,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臨時打開了空白文檔,寫起了另一個故事。
在包間外時不時發出“他媽豬隊友”的咒罵聲中,他們開始全神貫注的書寫。
這一刻他們就像一起開服的隊友,也很像并肩戰斗的戰友,總歸是一路同行者。
不知不覺就到中午了,陳遂出去拎了兩份炒面進來,還買了一大罐可樂。
兩個人特別滿足的吃完飯,又開始繼續寫。
快四點鐘的時候,他們一起去池塘邊“旅游”。
池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岸邊長滿了水燈芯等野草,一艘木船就停在岸邊,遠遠去荷花荷葉一大片,水面上還飄滿了大片綠的浮萍,看上去本沒有能夠行船的地方。
孟菱從包里掏出一瓶花水:“先噴噴再下船,不然等會兒會被咬死。”
“這邊都是野蚊子吧。”
“嗯。水邊蚊蟲多,還有蜻蜓,蝴蝶,蜂……你看,那朵荷花上就有一只大紅的蜻蜓,爺爺說這種蜻蜓‘紅辣椒’。”
陳遂聽著便笑了,鄉間野趣,誰能不。
他們噴完花水才下船。
陳遂平時除了拳擊,其他的也玩,之前去澳洲度假,和李涼比賽劃過皮劃艇,木船的船槳對他來說也是很好掌握的,沒一會就上手了。
他們往藕花深走。
夏日正濃,荷花荷葉正是開的最好的時候,水珠掛在荷葉上,晶瑩剔,漂亮的不樣子。
孟菱穿水墨綠的子,安安靜靜坐在船頭,幾乎與這景融為一。
他們兩個人在花葉之中,徜徉著,沉默著。
孟菱看風景,陳遂看孟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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