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灃祥茶莊。
司明庭端起紫砂壺給姜舸滿上一杯茶,溫朗出聲:“我平日里喜歡來這家茶館喝茶,它家的龍井味道最純正,碧螺春次之,你看這龍井喝不喝得慣。”
“大伯客氣了,我這人跟高雅沾不上邊,您要是說哪種酒好喝,我還能說道說道,這茶嘛——”姜舸端起茶杯,啜了口后,彈了下響舌搖頭道,“我頂多一個評價,還行,沒有酒來得夠勁。”
司明庭笑道:“讓你們年輕人品茶是有點為難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說不準就會改變口味。”
姜舸點頭隨口應和,姿態慵懶散漫,長手搭在梨花扶手上,另只手放下茶杯不再。
司明庭發覺也只是寬容笑笑。
兩人閑聊了會,司明庭問他目前手上有無產業,以及對未來的計劃。
姜舸一問三無。
司明庭本想勸他人要有份正業,但姜舸論調是只要姜氏不倒,就有他一口飯吃,典型的吃穿不愁躺平不想的紈绔子弟。
他只能搖頭放棄。
姜氏的確是行業大佬,姜家家風好,司羨跟著他,一輩子應該無憂無愁,司明庭也不再摻和。
茶局到一半,司明庭提起了司羨的父親以及司景鵬。
“我們兄弟三人,最聰明的其實是羨羨的父親,但他沒有大追求,年輕時,他喜歡羨羨的母親,便一直陪伴著,景鵬雖然心有大志,但能力不足,而我資歷平平,只不過是占了個長子的份,繼承了家業而已,如果我這個二弟還在,司氏不會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羨羨父母出事后,父親也因此病倒,家族重擔瞬間落在我肩上,我每日奔波于集團和醫院,疏于對景鵬的關注,等發現他長歪了,已經有點來不及了,那時候我寄希于父親能夠早日康復,能夠管教他,沒想到父親查出胃癌晚期。”
司明庭抿了口茶,輕輕嘆息,仿佛回到了當年病房里:“父親臨終前,囑托我,無論以后景鵬做出什麼錯事,希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計較。”
姜舸是個很好的聽眾,他會適時給出回應:“可見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司明庭點頭:“是啊,景鵬托他妻子轉達讓我去監獄里一趟,我怕他痛哭流涕向我求,我怕自己會心,可手足之無法讓我無視這個請求,最后思來想去還是去了,果不其然,到了警局,他問我是否忘了當年父親代的言。”
姜舸順著他的話問:“所以您不打算追究他害您之事?”
司明庭頓了頓,眸眼出幾分痛苦:“百善孝為先,我也是艱難抉擇。”
說到這里,他收斂了幾分緒看向姜舸:“小姜,讓你見笑了。”
姜舸語調未變:“您是害者,您有權決定是否追究,跟旁人無關。”
司明庭得到他寬并沒有釋懷,繼而苦笑道:“可他畢竟想過害羨羨,如果只是我,我尚且能原諒,但羨羨他也下得去手,我真是恨他如此狠毒。”
姜舸垂下眼瞼,沒有按他的意思接過話,而是道:“羨羨有獨立的想法,我雖然是的丈夫,不是我能替原諒的,不過羨羨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如果您跟說,也許會尊重您的想法。”
早茶局散后。
司明庭看著姜舸那輛扎眼超跑呼嘯離去,臉上溫和神淡了淡。
他坐進車,駕駛座的書詢問:“姜二會起疑嗎?”
司明庭靠在椅背上,回想姜舸在茶樓里的做派,說道:“之前覺得他有點腦子,但真的接下來,并不多,倒是對羨羨那孩子有點真心,難能可貴。”
司景鵬這麼多年來韜養晦,羽翼已,變得老巨猾,司明庭以為姜舸仍能從他上拿到證據,是有點本事在。
這次放過司景鵬,司明庭是擔心姜舸這關會不好蒙混過去。
沒想到也就那樣。
很有可能當時是姜家那邊出手,姜舸只是個被家族庇佑的紈绔二代罷了。
書笑了:“最后就剩二小姐那邊了,不過一向以您為主,定不會有異議的,那這件事就徹底放心了。”
司明庭意味深長笑了笑:“羨羨是個好孩子。”
……
姜舸停車,肖程迎了上來,為他打開車門。
“你不是去接段曦了?”
“表小姐說有約,自己打車走了。”
姜舸點頭,是的作風。
肖程轉頭看了眼紅跑車,發出疑問:“您不說婚后要樹立踏實顧家的形象,這輛跑車不再開了嗎?”
姜舸懶懶嗯了聲:“開出去立個人設。”
立紈绔富的人設?肖程有點不著頭腦,跟上去問:“司總那邊怎麼說?”
姜舸不再是面對司明庭時那副玩世不恭模樣,他目淡漠:“司明庭在司景鵬釋放后特意約我出來喝茶,像是在試探我的口風,看我有沒有再關注這個案子,或者是說想知道我對釋放司景鵬的態度。”
肖程不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是怕釋放了司景鵬,您會生氣?”
姜舸瞇了瞇眼:“我也不清楚,如果是他說的那番理由,其實沒必要擔憂,但他對我的忌憚,是其中最奇怪的地方。”
所以臨出發前,他多了個心眼,在司明庭面前裝了不管事只顧吃喝玩樂的富二代模樣。
果不其然,司明庭放松了對他的警惕。
姜舸微微皺眉。
因著長環境的復雜,他從小沒事就喜歡揣人心,大學又修了心理學,比常人對緒和的知更敏銳些。
他能夠看出,司明庭并沒有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溫潤儒雅。
但上位者有多面是正常的。
希這人是因為久坐高位養的多疑格。
而不是其他原因。
姜舸點開微信。
舟可:晚上出去吃?城北那家湘菜,要不要試試?
過了會,手機信息進來。
無可羨風:晚上我已經有約啦。
他角噙著笑打開,面無表熄屏。
老婆晚上有約,但約的人不是他。
這晚飯不吃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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