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邵慕言仍舊記得那日當向景恒冷冷問他是喻研什麼人,他卻沒有足夠的立場回答時。
喻研一字一頓地告訴向景恒:“言叔叔是我的家人,我們是自己人。”
“家人”二字,分量極重。
“自己人”三字,像劃下一道銀河,他和喻研在這頭,向景恒在那頭。
向景恒再也無法站到喻研的邊。
—
程韻很替喻研到不值。
傷這樣,哪怕出院的時候上的骨頭都還沒完全養好,稍微一咳嗽都能疼得額頭冒汗,臉蒼白。
可當這樣出現在向家父子面前時,他們對沒有一句關心。
向初躲得遠遠,生怕沾上什麼似的,眼底的冷漠看得人心底冰涼。
向景恒更是絕,象征地問候了一下喻研的,接著便是生冷的質問,那咄咄的語氣程韻聽了都想給他一個大比兜!
我可去你的吧……!
“你就是太有修養,太好了。”
程韻把喻研扶上床,忍不住道:“我都無法想象你那三年在向家是怎麼過的,嫁了個老公不像老公,像老板,生了個兒子不像兒子,像討債鬼……小研,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得拿點脾氣出來,咱又不欠他們的,憑什麼啊!你要不是因為保護甘曉星和向初,會傷這樣?”
看著師姐義憤填膺的樣子,喻研忍不住想笑,一笑又牽扯到傷口,疼得直。
“還笑。”程韻瞪一眼,“長沒長心?”
“長了。”
喻研老老實實點頭,“真要沒有心,就不會疼了。”
程韻看到眼里的傷,知道的心早就被那對父子傷得千瘡百孔,唉……婚姻到底給人帶來了什麼呢?
其實喻研沒有程韻說的那麼好,只是習慣地把的世界劃分兩部分,屬于自己人的這部分,會給予極大的包容度,但對于外人,又能做到表面和諧心冷漠。
說白了就是不走心。
向景恒已經被從自己人這部分踢了出去,可向初還在里面。
所以,面對向景恒可以從容客氣,但面對向初,總還是會難過,會有期待。
母子連心,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
—
喻研一回到家,就發現事有些麻煩。
在醫院的時候都是護工幫子,沒辦法洗澡,每天簡單一也就這樣湊合過去,能忍。
可是一回家,喻研就忍不了了,想洗澡,洗頭,覺得自己快餿了。
但手上的傷還沒好,上的夾板也沒拆……著實有些麻煩。
早知道就讓師姐晚點走了。
喻研正琢磨著怎麼先洗個頭,剛把頭發拆下來,門就被敲響了。
門打開,邵慕言就看到一頭黑發散在自己面前,喻研弓著背彎著腰,狼狽中竟還能開個玩笑,“像不像貞子?”
邵慕言又笑又無奈,一邊調熱水一邊道:“洗頭不我,你那手能沾水嗎?”
“我想自己試試。”
喻研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朝著浴缸,輕嘆一聲,“我覺自己現在跟個小廢似的。”
邵慕言給試著水溫,聽說合適后才開始給洗起來。
“特殊況特殊待遇,等你手養好后再自己洗。”
喻研悶悶地嗯了一聲,到邵慕言溫暖的指腹在頭皮和頭發上輕輕著泡沫,有些,卻又很舒服。
“言叔叔……”喻研忽然他。
邵慕言“嗯”了聲。
“你給別人洗過頭嗎?”喻研道:“我沒別的意思,就覺……很專業的樣子。”
“專業托尼?”邵慕言自我調侃一句,兩個人都笑起來。
邵慕言說:“我除了給自己洗頭,只給小孩洗過。我姐家的孩子。”
喻研一怔,“你說邵敏姐?”
管邵慕言叔,管邵敏姐,輩分聽著有些,但兩個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喻家和邵家也算是世,邵家的人喻研基本上都認識,邵慕言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邵敏是堂姐,只比他大一歲。
那是個極漂亮能干的人,小時候喻研很多服都是給買的。
“邵敏姐有孩子了?什麼時候的事?”完全沒聽說過。
頭發洗完,邵慕言用巾給吸著水,“就這兩三年的事。我姐沒結婚,孩子是從福利院領養的,邵昀。”
喻研抬起頭瞪大眼睛,滿臉驚訝。
驚訝過后,難得好奇地問:“孩子多大了呀?”
“六歲。”邵慕言道。
喻研又是一怔。
這麼巧,向初也是六歲,一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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