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仿佛只有和高龍啟,讀心從沒這麼安靜過。
如今已是春暖花開,也到了黑白珍珠出嫁的日子。
虞楚黛將甘泉宮布置一新,準備了厚的嫁妝,讓黑白珍珠打扮得漂漂亮亮,從宮中出嫁。
黑白珍珠對虞楚黛千恩萬謝,在宮中總怕遇到陛下,時時刻刻提心弔膽,沒想到貴妃娘娘這麼厲害,能將們嫁給林城。
林城年輕力壯,模樣長得不錯,格也好,們在來北昭的路上就很喜歡。
吉時到,婚禮起。
二嫁紅艷如火,看得虞楚黛有點羨慕。
自己都還沒穿過。
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穿。
不過,就一件裳罷了,不穿也沒什麼大不了,多得是漂亮裳。
忙完婚禮後,虞楚黛回到房中休息。
結香進房來,稟報導:「主子,陳的宮剛傳來消息,說是陳,歿了。死前叮囑宮跟您說聲,多謝娘娘。」
虞楚黛默然。
德妃收押後,讓小壽子暗中去搜宮,找到了解藥。
去見過陳,那個只與有一面之緣的人,躺在榻上,形容枯槁,同後山那回的鮮艷明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虞楚黛將解藥給陳,也告訴一切真相,那時,哭得很傷心,乞求虞楚黛原諒自己,悔恨是自己害死了孫侍衛。
虞楚黛只能勸死者已矣,以後安生度日。
虞楚黛道:「去看看吧。」
帶著結香和小壽子,去陳住。
昔日紅,今日白布覆面。
虞楚黛掀開白布,看到一張枯死的臉龐。
這張臉帶給的衝擊,甚至勝過從前那些淋淋的人頭。
病逝之人,竟是這般模樣嗎?
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壽子拿起床頭的那瓶解藥,道:「這瓶藥沒過,看來陳本沒服用,是放任毒藥侵心脈而亡。」
虞楚黛嘆口氣,想來,陳還是沒辦法過自己心裡那關,憂思傷逝,以死求解。
給陳遮上白布,吩咐道:「按正常的禮制,好生安葬,對外就說是病逝。」
小壽子應下。
「等等……」
虞楚黛住小壽子,叮囑道:「給的宮發點兒賞錢,讓好好給陳妝點下,換裳,走得面些。」
位分低,葬儀不會很細緻。
記得,那時候陳打扮得也很漂亮。
艷紅胭脂混著汗水落,迷地看著自己的人。
在黃泉與孫侍衛相見時,也希自己漂漂亮亮吧。
* * * * * *
回到甘泉宮中,虞楚黛深覺疲累,泡在溫泉中平復心。
今日一喜一悲,人生好似皮影戲般變換無常。
高龍啟過來沐浴,虞楚黛游到他旁,輕輕將腦袋擱在他肩上。
第56章 56
高龍啟閉合的眼睛睜開,瞧虞楚黛一眼,「怎麼了?」
沐浴時,他偶爾會戲弄,因此總離得遠遠的,像今日這般主送上門,還是第一回。
不尋常。
虞楚黛略微搖下頭,道:「早上還歡歡喜喜送黑白珍珠出嫁,下午就聽說陳病逝,妾去看過,形銷骨立,憔悴可憐。不免覺得世事無常,有些傷懷。」
高龍啟不以其言為意,道:「莫說是人的溘然辭世,自古至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生老病死,旦夕禍福,朕也有那麼一天,都是尋常。」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冷冽,說出的話則更是如雪如霜。
虞楚黛聽罷,笑道:「陛下說得好可怕。皇帝可是萬歲,說這種話多不吉利。」
高龍啟也笑起來,道:「都說皇帝萬歲,誰當真見過?連百歲都難得一見。鬼神之說,朕從來都不信。」
他舉起手,看著自己小臂上的傷疤,道:「多一層皮,不過是多一層枷鎖。壽數之類,沒什麼值得留。」
虞楚黛輕輕挲他手臂上的傷。
高龍啟道:「貴妃,你今日事忙,累著了才會胡思想。」
虞楚黛點點頭,「陛下說的是。」
眼角的淚落在他肩上,和溫泉水混在一起,無聲無息,無知無覺。
以前覺得自己看得開,但和高龍啟一比,才覺自己遠遠算不得古井無波。
陛下這人,對別人甚至自己的生死都是漠然而視,作為君王,連亡國之言都毫不避諱,什麼都不在意,冷心冷至極。
不想,如果有一天死了,陛下會為難過嗎?
哪怕,只有一點點。
思索一番,覺得應該不會。
在高龍啟上,從來就沒看到過這種緒。
他和他那柄陌刀一樣,鋒利,果決,散發出涼津津的幽冷。
高龍啟起上岸,扯過岸上的毯子,將虞楚黛包裹住,抱去房。
高龍啟鮮見虞楚黛緒這般低迷,道:「以後這些事,你都別去費心,省得心煩。」
「嗯。」
虞楚黛靠在他懷裡,仍舊是神懨懨。
* * * * * *
次日一早,高龍啟找來碧芳嬤嬤,吩咐道:「你替朕去挑選個合適的人,封為淑妃,管理妃嬪,以後後宮裡的事,無論大小,都不準去煩擾貴妃。挑人時注意,找個腦子清醒,格本分的,不要德妃那種自以為聰慧,暗中攪風攪雨的人。若是管不好,就告訴朕,隨時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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