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煜殺機立顯，上那濃重的煞氣讓顧文君都為之一。

“等一下，陛下不可！”

想也不想地開口就勸，可是聲音氣勢都因為傷折騰虛了一截，氣若游，讓怒意滔天的蕭允煜聽來反而是火上澆油，沒有任何勸阻作用。

蕭允煜一言不發，只是抱著顧文君旋落地，踩在船板上，但直至安穩下來后他也不肯松手，仍然錮著顧文君，如同擁一件稀世珍品般抱著不放。

顧文君想掙，卻沒有力氣。

試了幾次，還是放棄了伏在蕭允煜前。

誰讓之前為了移走陛下的注意力，主撲進他的懷里。如今他不放人，顧文君也只好侍候著勸說。

“陛下，這人是敬王的親信，做朱達，法鬼魅功夫深厚，但并不是他傷的我，沒必要把事做得太絕。現在局勢還不明朗，最好還是能和敬王維持目前的關系，不要率先打破局面。”

顧文君急急解釋。

然而蕭允煜雙眼鷙幽冷，薄一啟便是冰裂玉碎的寒聲：“不是他傷的你，也是敬王那個老東西的人傷了你。朕知道你拒絕了他的拉攏，可他竟然還敢糾纏不休，對朕的人手，既然是他先不義，怪不了朕無！”

他對在江東的事了如指掌，顧文君并不驚訝。

敬王莫名出現在江東，陛下自然是不可能安心，一定會派人監視敬王的一舉一。顧文君只當自己是順帶的，不以為意。

而且陛下還派了阿武守著，隨時通風報信，把消息傳到京城。

過于冷靜，并不覺得自己對陛下重要，就到得意忘形，仍然理智分析。到底怎麼攔住陛下……

“爺，你沒事吧！”

顧文君正想著怎麼勸下蕭允煜，就聽到一個著急大呼。

是阿武焦急的聲音從左側方傳來，夾帶著雪燕的啜泣。

他們正往顧文君這邊劃來，蕭允煜帶落下的并不是顧文君那只小船，而是他自己出行征用的鐵甲寒船艦，船側兩翼都已經自發立好了暗衛，早已放下手中船槳，配備弓箭拉弦繃到最彎準備擊。

只待蕭允煜一聲令下，那敵人便會被萬箭穿心，死無葬之地。

別的船只一靠近，那些訓練有素的暗衛們便齊齊側頭，冷眼警視。

阿武一見到蕭允煜便立即低下頭，恭敬喊了一聲：“主子，屬下辦事不力，愿懲罰。”

語帶愧，惱怒自責。

雪燕跟在阿武后，隨著阿武的一舉一，他低頭雪燕便俯首，他跪下雪燕便伏，眼睛本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事，會被挖去眼睛。

蕭允煜只是冷冷地掃了這兩個人一眼，連句責問都不屑說，因為他心里，已經給阿武判了死刑。

既然決定殺，那就罵也沒必要罵了。

他留下錦衛統領秦川做事，派阿武去跟著顧文君，是看在這人年輕機靈又聽話。但是阿武卻不僅讓顧文君陷困境，還讓顧文君了這麼重的傷，蕭允煜的怒意已經升至臨界點。

要是他再晚來一刻，再在京城多等了一時，那顧文君會怎麼樣？

蕭允煜本不敢想那個后果。

他心中一悸，摟住顧文君的手過于用力，得顧文君忍不住痛呼一聲：“陛下，我沒事了，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蕭允煜微微放松手勁，卻當沒有聽到，只是對彎弓的人示意：“殺了那條船上的所有人，不要留活口！”

朱達了一箭，重傷。而其他那些手下是比不過朱達的。

趁他病要他命，這是最好的絞殺時機，直接砍掉敬王左膀右臂，蕭允煜當然不愿放過。

他下了令，那些箭矢拉起，正要齊發，殺盡朱達那船上的所有人，卻又聽到一句補充：“對了。”

蕭允煜眼神從空中的飛箭下斜，瞥過阿武和雪燕的頭頂，聲音里盡是寒意：“連他們一起。”

什麼！

阿武子一僵，也不地跪倒在地，抵死咬住一句求饒解釋的話都沒有說。

而雪燕想說卻發麻，本說不出話，手腳發發麻在船板上。

已經有一個暗衛得令，拔出了腰間的刀向阿武走來。

“等一等！”

顧文君之前才得了解的自由，子還有些。

現在終于回過神來，能夠了便手攥住蕭允煜的襟，試圖讓他停下來聽一下的話。

“陛下，你執意要殺敬王的人，雖然我覺得太過冒進，想勸但陛下不聽我也別無他法。可是阿武和雪燕都是我的人，陛下要殺，總應該先問過我的意見吧？”

蕭允煜下了殺令，阿武都乖乖了，頭也不抬。

顧文君這時又開口勸，阿武才猛地抬起頭，不斷地用眼神勸阻，示意顧文君不要為他們求。

陛下如雷霆靜如泰山，所做決定皆是言出必行，強勢果決，不到旁人多加口舌。

顧文君之前就已經屢屢勸蕭允煜收手，暫時放過敬王手下，違背陛下的意愿，陛下是念傷，才不計較的。

可再攔他殺兩個無足輕重的下人，阿武只怕，爺這樣反復的勸遲早激怒陛下。

“你的人？”

蕭允煜果然不悅，皺眉冷嗤：“阿武是朕從大培養的新人里撥出來給你的，這丫鬟之前跟著蕭清樂的，是顧家的！他們連照顧你都做不好，朕殺了再給你換更好的！”

這邏輯竟然還是為了好，讓顧文君勸都不好勸。

苦笑一聲：“事態從急，他們也是沒有辦法。是我自己想的一個人上路回京，想避開敬王耳目，誰知道還是算了敬王的心狠手辣，這才了傷。”

“那他們就更該死，連這種事都無法為主子考慮周全，要他們何用？”

蕭允煜依然無于衷，殺心不改：“這兩個確實該死，而敬王就更該死了，追溯源，全都是因為他！”

勸到后面，顧文君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為阿武和雪燕求，是把鍋攬到自己上，但還是繞不過敬王，只會讓蕭允煜越聽越是震怒，周的寒氣更甚。

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睛的冤孽人，偏偏做了帝王，奪命抄家更是信手拈來，生來的暴君！顧文君想到就覺得傷口都一起犯疼。

可偏偏說到底，蕭允煜都是為了。

顧文君又氣又急還無從批判，甚至難之余又生出一難以言喻的酸緒來，心尖和傷一起發。

陛下比預想中的，還要看重。

可盡管容，顧文君仍然是個心思縝，神智清醒的人，不能任由陛下胡來。

保下阿武和雪燕，是私心不忍，想要留下他們的命。

雖然這兩人跟著顧文君各有目的，可都相伴這麼久有了，畢竟決定都是自己做的，顧文君當然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被殺。

而想救下朱達的命，卻是為了大局。

太后死得太早了，本就不妥，顧文君猜想也知道很可能就因為是陛下的沖。

三足鼎立的局勢已經崩塌了一角。

現在決不能激怒敬王。

顧文君可以殺他的手下，陛下卻不可以，這是兩碼子事。否則真的把敬王上梁山，直接在江東旗擁地自立為王，那就糟了！

眼看箭支搭弦，蓄勢待命就要向朱達那艘船去。

真要下令絞殺，大概一瞬間就能夠將那染過的殘船刺猬，不余活口，真的要留一船的尸給敬王了。

阿武和雪燕仍然伏在船板上，背部寒一片，全是冷汗。

“沒辦法了。”顧文君心中默哀一聲。

形勢危急，也只好從問題的本手，利用自己來對付蕭允煜了。

在心里低念：“抱歉了，陛下，又要騙你。”

“陛下……”顧文君虛弱地喚了一聲，既不勸阻，也不再求陛下放開自己，而是更近地靠了上去。

總算讓蕭允煜的臉緩和一些。

他將手指收攏，想抱，然而下一刻顧文君眼睛微朦，睫了幾下便無力地闔上眼。使了巧法，能夠在清醒時卸去全的力氣，弱無骨地倒在蕭允煜的懷抱里，整個人如去魂般陷了下去。

即便全倒下，仍然也沒什麼重量。

可這變故還是讓蕭允煜驚，他瞬間變，再也維持不了來肅殺的冷意，急道：“顧文君！”

“你給我醒一醒！”

自然是一不的，保持昏厥的狀態，但垂下的手指卻微微一勾，讓對著這個方向的雪燕和阿武都看得分明。

兩人都是一驚。

雪燕全上下都是冷汗津津，可到底比阿武靈巧多些，一咬牙還是來滾帶爬地撲過去，喊道：“陛下，爺中了劍傷又流了那麼多，不能再耽擱了！快些回京吧！”

“是、是啊。”阿武磕絆，還是不敢欺騙主子，便結結地應。

“該死的！”

蕭允煜立即看向顧文君前的，他眼里閃著悔恨。明明他知道顧文君了傷，也看到了傷跡。

可當下卻被憎怒沖昏頭腦，只想著殺人為償還，竟然忘記最重要的事。

蕭允煜醫淺薄，本不敢這的傷口，抱起顧文君就往船廂里走，扔下一句命令：“回京！”

準備就緒的箭手們躊躇：“可是敬王的人怎麼辦？”

“讓他們滾，一群廢而已，不值得浪費時間！”

他直接一個喝罵砸了過去，讓船上的人齊齊噤聲不敢再多言。雖然蕭允煜收起了殺機，可仍然是怒火當頭，除了顧文君，本沒有人敢冒犯圣。

船艦倏地恢復行駛，飛速向京城劃去，如龍蛇游水，一瞬便已經遠去。

“大人，他們沒有放箭，直接走了！”

朱達見那船艦開走了，這才抵住牙徒手生生拔出箭矢，帶出飛濺的紅和一聲悶哼：“他娘的，這箭一定是那皇帝小兒的，出手又狠又準，要不是我心脈深，直接就能要了我的命！”

邊有個手下驚疑：“那最殺人的小皇帝的竟然沒有追殺我們，真是奇了怪了。”

“他殺了我們，才完蛋！皇帝親下江東就為抹殺王爺的親信，再借著他弒母的名義清君造反，道理恩義全在主子這邊，準讓天下歸心！”

蕭允煜沒有手，反而可惜。

朱達暗罵一聲：“嘖，那顧文君本事還真夠大的，連蕭允煜都能夠勸下來，真是不能留給那小皇帝用，放走了一條小老虎歸山吶。”

不過——

朱達忍痛轉了轉眼睛，他點時發現不對了，顧文君那小子，藏著呀！

嘿嘿，主子一定會喜歡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