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文君的信還沒送到宮里之前。

陛下已經好幾夜沒有回寢宮了，白日早朝和大臣商討國家大事，夜里就在書房批閱奏折。

因為既要埋頭理因國喪影響的政務，又要嚴查地方的天災人禍，加強集權管理，陛下連日來都在工作。

休息時間本來就，后來干脆直接在書房留宿，省得還要起轎換個地方折騰。

蕭允煜這為江山社稷殫竭慮的做法倒是贏得朝中上下一片譽。

連宮里也都對陛下佩服不已。

堂堂一個皇帝對自己都如此嚴苛，那麼對其他人嚴格要求、嚴懲罰也更容易被接，連陛下都以作則，下臣和宮人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但只有跟在陛下邊的己人才知道，蕭允煜心有多焦躁。

陛下是一國之君，治理國家本就是蕭允煜的職責所在，可也不能拼了命地消耗自個兒的子呀。

大太監劉喜著急得不行。

“陛下這都多天沒好好歇息了，再這樣下去，金子做的子也得壞呀！”劉喜皮子都要勸得干裂了，蕭允煜卻本置之不理。

偏偏劉喜還不能說太多，否則再真的惹惱了陛下，還會起反效果。

劉喜無奈：“天底下大大小小的事這麼多，政事是怎麼理得完啊！

再怎麼樣，也得有個條理，一件件來。”

大宮浣墨同樣也是憂心忡忡。

不過的考慮更加周全，能想到劉喜想不到的地方。浣墨長嘆道：“陛下不是急于治理天下，而是想要著自己忙起來，這樣就不會去心顧公子的事了……”

劉喜一陣啞然。

兜兜轉轉半天還是因為顧文君！

不過也是。

雖然他們打算利用那些世家各族的千金小姐去試探顧文君，但到底存了一兩分喜結連理的風險。

劉喜心里都沒個底，更何況是一心落在顧文君上的蕭允煜呢。

陛下真的能忍下來，克制不，就已經大大超出了一向殺伐果決的狠辣格。恐怕陛下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控制太重，才不得不想盡辦法讓自己忙起來，沒空去管顧文君！

就算如此，也不能完全不顧自己的子呀！

劉喜的眉皺得都快打結了。

“唉喲，這什麼事啊……顧公子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浣墨為陛下的心腹大宮，自然也有途徑接到一些直屬的報網。除了朝前宮中，世家府邸也能知曉一二。

更何況這次本來就是為了試一試顧文君，浣墨看似平靜沉穩，實際心里也替陛下著急，一直盯著和顧文君相關的所有人。

所以浣墨的消息靈通，低聲道：“張家小姐的事，沒。”

劉喜聽得一樂，忍不住拍掌。

“那這可太好了！”

哪怕劉喜眼刁鉆又慣會捧高踩低，也不得不承認張首輔之張月娥確實是樣樣出，才貌出，品才學，全都挑不出錯。

按前朝，這樣的名門閨秀，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后人選！

也就是陛下的名聲不好，對外個兇惡，又完全不近，才被首輔大人視為豺狼虎豹，從沒考慮過把兒送進宮。

而這張月娥又與顧文君有過一段牽扯。

這什麼事呀。

一個好端端的高門嫡，沒為陛下的皇后，反倒了陛下的敵！

在劉喜的心底里，這首輔之張月娥就是對陛下與顧文君這段事最威脅的人。能過了這一關，至證明了顧文君沒那麼容易搖。

只要顧文君能拒絕張月娥，就能拒絕其他的人！

“不過眼下還有另一件要事。”

眼見浣墨俏臉微沉，劉喜也明白在擔心什麼。他雖然是負責照顧陛下務的，但是畢竟是一把手，消息同樣靈通。

他道：“你是擔心那季家和公主殿下吧？”

浣墨點頭：“想不到季家這麼急，直接就用了允翊公主來拉攏顧公子……”

真可惜，他們這招險棋完全下錯了地方，這非但不能緩和季家的局勢，反而會將季家更快地推進深淵。

劉喜對張月娥憂心，那是因為張家小姐確實好。

可是到了蕭允翊公主這嘛——

劉喜冷哼：“公主殿下怕是失心瘋了。季家眼看就要失勢，還跟著一起胡鬧。”

季太后是怎麼死的，又是怎麼“活了”又“死”的，他們比誰都清楚。

尤其是蕭允翊的子，簡直是活的一個年輕版的季太后，囂張跋扈心狠手辣，更是視人命為草芥，絕無可能被顧文君認同。

公主雖然姓蕭，但卻是一個惟妙惟肖的季家人。

利益至上，絕不悔改！

顧文君或許會娶張月娥，或許會娶其他世家的千金小姐，但無論如何，顧文君都絕不會答應公主！

隨即劉喜想到什麼，反應過來。

“那陛下這是……？”

顧文君拒絕了張家，也不可能答應季家，這明顯都是別人的算計，連他們都能想明白的事，陛下一定早就知曉了。

那陛下還在煩什麼。

浣墨先是說：“顧公子還沒來信呢。”

陛下是等得焦急不耐了。

畢竟這些都只是他們的猜測，而陛下不想要這些猜想。蕭允煜想要知道的是顧文君心的想法。

還有就是——

“顧公子是男是……還不一定。”

雖然在知道顧文君毫不猶豫地拒絕張家示好的時候，劉喜確實有那麼一刻的懷疑顧文君的取向。

但是這還不足以證明顧文君是子。

浣墨卻十分認真，嚴肅以待。

“我已經拷問過濯雪了，又自己查了一遍藥房的取藥記錄，在這件事上沒有撒謊。細細想來，顧公子的舉止確實有一些奇怪……”

“你還真的信啊？”

浣墨答道：“那畢竟是我調教出來的宮，雖然品不端，活該落到這麼個下場，但濯雪也是有些本事的。

加上對顧公子嫉恨在心，觀察得比你我都要仔細微，懷疑顧公子是子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劉喜倒一口冷氣，可還是不信。

“顧文君要是的，那得是天仙再世吧，否則怎麼瞞過這麼多雙眼睛？我看你是陛下一樣，都是日思夜想蒙了心。

你們不得顧文君是的，好宮為后！”

浣墨卻有不同的看法。

“顧公子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這事要是真的，那必定是顧文君瞞多年的天大，沒有那麼簡單能查出來的。”

劉喜還想和浣墨好好說道說道，卻被請求覲見的使打斷。

劉喜眼尖，一下子就辨認出對方腰間的帶里夾著一份信件，這可是專門負責陛下和顧文君之間通信的使！

這下，劉喜哪有心思和浣墨爭論顧文君是男是這件事啊，他急忙拉住來人往里面送。

書房。

連一個宮人都沒有，只有一排燭火燈影通明，照出一道伏在桌案上的龍袍影。

他貴為皇帝，高大俊，權勢無比，卻在深夜里獨自孤寂地理奏章，連個研墨倒茶的宮人都趕出去了，非要這麼迫自己。

唯有這樣，蕭允煜才能不去想關于顧文君的事。

否則，他真怕自己忍不下去，又一次把人捆了帶回宮里，好好問候。

明明人就在京城，蕭允煜卻見不到不著，還得忍心上人和其他子傳出各種流言蜚語，實在折磨。

蕭允煜也覺得自己快忍耐到極限了，好在這時劉喜的聲音傳了進來。

“陛下，顧公子來信了！”

終于！

皇帝眼中的鷙稍微淡去，轉為晴霽。蕭允煜微微勾，“朕還是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