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陛下在喜悅之余多勻出了一難得的憐憫。

要是換作一年前的蕭允煜，早就恨不得將公主連同太后一起趕盡殺絕，本不可能再給一個機會。

這些和季姓沾親帶故的，都是他的仇人。

更何況蕭允翊公主還試圖搶走顧文君，只會比所有人更讓陛下厭惡。

也正是因為蕭氏皇室兄妹之間淡薄至極，兩看生厭。

所以季太后的喪事從突發到落幕，蕭允翊公主甚至都沒有回宮里面，只是宣稱要為母后服喪盡孝，閉門不出。

這一切本來就是為了防陛下！

季太后死得“離奇”。

蕭允翊自然不可能接。

以公主殿下一向目中無人，高傲驕縱的習，沒有直接殺回宮中質問皇帝，就是一種不尋常的信號。

公主確實刁蠻自負，但是并不傻。

就算滿朝文武都能為皇帝作證，是的皇叔，先皇之弟敬王殿下一舉查驗才氣死了病膏肓的太后娘娘，蕭允翊也還是不信。

敬王和太后之間有沒有仇，又有什麼集沖突，蕭允翊并不清楚。

但是蕭允翊非常清楚，那個好皇兄與母后之間不僅有刻骨銘心的弒母奪子之仇，更有多年打控制的怨恨在心。

這天底下，沒有人會比蕭允煜更想要殺了季太后，和一眾在背后作威作福、借此獲益的季家人。

然而事已經發生，太后死了就是事實，年輕的皇帝不僅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還趕走了一個極威脅的王爺！

現在正是蕭允煜手握大權的時候，再回過頭查只會落弱勢。這才是蕭允翊不得不忍安分的理由。

然而，一忍再忍，也還是在宮里的警告送到時，氣得摔碎了屋子里能砸的所有東西。

“讓本公主安分守喪？

那個畜生竟然也有臉說得出口！他有一天為母后服過喪，盡過孝嗎？”

這把旁人嚇得半死。

“公主殿下，慎言啊……”

然而。

蕭允翊的憤恨已經快要到達極點，直接就開始罵：“本公主有說錯嗎？

憑蕭允煜的生母出和統，位卑下賤，要不是母后養了他，得到蕭允煜做皇帝嗎？

他不對母后恩戴德也就罷了，母后一死，他就開始著手收攏季家的勢力，全攬進自己手里，不就是一個寡廉鮮恥、忘恩負義的小畜生！”

公主一邊罵一邊砸，既是為了發泄恨意的緒，也是為了掩飾自己。

碎片散落一地，滿目狼藉，一不小心就會扎傷人。

幾個僅剩的仆從一邊跪著爬行過來，一邊躲開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安。

“公主殿下，別說了，小心隔墻有耳！”

他們拼命地使眼。

之前陛下以公主不知禮度，行為張狂為由，派遣了一個嚴厲的劉嬤嬤負責督促監管，實際上就是安眼線。

如今太后突然離世，人死為大，所謂的教導肯定是要停止的。

但是劉嬤嬤也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蕭允翊邊，時不時地為宮里傳向公主話。

即使蕭允翊已經想了無數個法子支開劉嬤嬤，對方還是憑借著訓練老練的本事和功夫時刻守著，煩不勝煩！

到現在，蕭允翊想要罵，還得利用摔東西來混淆視聽，掩人耳目。實在窩囊憋屈。

公主面若寒霜，到底還是低下了聲音：“真想直接把那個老東西給宰了！”

好幾次。

都想直接拿起鞭子，卷了那老婆子的腦袋。

當然，更想殺的還是蕭允煜！

“公主殿下，再忍一忍。現在還不是輕舉妄的時候，我們得讓皇帝放松戒心，等待時機啊。”奴仆苦口婆心。

有人勸道：“那小皇帝已經無視我們多日了，連公主殿下沒有面參加喪事也不管不顧。

現在他卻突然派人傳話，說明我們的做法是對的。季大人判斷得沒有錯，陛下確實相當重顧文君。

顧文君確實能為我們的一個突破口。”

聽到這個名字，蕭允翊的臉有了一些變化，原本充滿煞氣的眸半闔，無端多出一無奈的遲疑，稍顯。

當為自己挑中一個如意郎君，可沒想到有一天還要利用此事來籌謀大計。

這就讓曾經的所有歡喜和好都變了算計。

蕭允翊一向厭煩這些蠅營狗茍的勾心斗角，是公主殿下，任何人讓自己不快，殺了便是，何來需要這麼麻煩。

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看中了顧文君，那就一定非要顧文君不可。

母后不同意也無所謂。

季家人不看好，更沒關系。

哪怕是皇帝要跟爭，蕭允翊也不怕，反而會讓更想要搶走顧文君了。但這一切，都是因為蕭允翊是真的心儀那個翩翩絕世年。

沒有人可以做不想要做的事。

可事實就是如此無常。

如今，要為了另外一個理由得到顧文君。這把之前的種種都變得復雜虛偽起來，總歸是不得勁。

不過蕭允翊也分得清兒長，和國仇家恨。

在心上人和報仇雪恨之間，蕭允翊在短暫的猶豫過后便立刻堅定了選擇。

“呵，重顧文君？

舅父是高看蕭允煜那個畜生了。”

蕭允翊低聲喃喃：“他騙得過所有人，也騙不過本公主。

那家伙本不是因為重顧文君才如此上心的，他的統就不干凈，心思當然也臟，想的也都是一些腌臜事。”蕭允翊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

下人們又嚇了一跳，想阻止又不敢捂公主的。

“放心。

本公主明白。舅父想要怎麼做，本公主都會好好配合。

蕭允煜已經毀了一切，不能再毀掉這個。顧文君，必須是本公主的駙馬。”咬牙切齒，雙眼赤紅。

公主早就下了華麗的錦緞長、金銀袖，的頭上既沒有佩戴朱釵碧玉，也沒有琳瑯掛飾，只有一頭披散下來的烏發，和一披麻戴孝的白。

干凈的白襯托出了蕭允翊的貌，難得顯出可憐。但兩眼之間的怒火、仇恨和殺意也扭曲了一切，滿是戾。

哪怕暫時殺不了蕭允煜，以解心頭之恨。

能用這種方式報復折磨皇位上的畜生，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雖然蕭允翊知道，季家的想法不一定和所想一樣，但是殊途同歸，他們現在是一繩子上的螞蚱，都想著在皇帝的迫中活下來，再伺機翻盤。

某種意義上，握住顧文君這顆棋子，確實就能掌握全局的關鍵。

仆從見配合，也就不再說什麼，低頭收拾殘局。

蕭允翊卻自言自語。

“顧文君，你最好從了本公主……

你要是不從，本公主只好毀了你，也要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