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翊公主下了決心不撞南墻不回頭，季家卻還在推進計劃和中途止損之間猶豫不決。

這就讓顧瑜的日子變得水深火熱。

雖說公主府回信一出，顧瑜在京城學坊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顧文君出面澄清又是對重重一擊。

這下，不僅是千金小姐們對顧瑜避之不及，連學府子弟也不會再因為顧瑜的貌給一些面子。

要是顧瑜沒有過之前眾人環繞，人人討好的風，或許還能忍這種排。

畢竟剛被帶到京城時，也經歷過這樣的低谷，不僅不重視，反而遭人嘲笑。加上還有一個自作聰明卻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兄長，連累到頭上，一同跌份。

可后來，顧瑜就聰明地結上了公主殿下。

仗著蕭允翊的威勢在學坊里作威作福的時候，沒有一個世家之敢吭聲，顧瑜可以隨意報復打擊欺侮過的人，還拉攏到一批門第不高的千金建立自己的小團。

等到顧文君拿下會元，封賞闈元，又通過顧瑜的口、季家的推下傳出了與蕭允翊公主的曖.昧緋聞。

顧瑜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

這一次，不僅是那些伏低做小的門戶之來討好顧瑜，連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也放下了段來和顧瑜說話。

原本們就是極其看不上顧瑜的，覺得顧瑜從出、門第、品、言行舉止，樣樣都只做到表面，敗絮其中。

可因為公主和顧文君的事，們再厭惡這顧家嫡，也不得不著鼻子和顧瑜接。

那些世家公子們可不知道那麼多彎彎繞繞，他們只知道顧瑜是允翊公主的朋友，是顧文君的嫡姐后，就對顧瑜更加熱了。

何況顧瑜本就出落得窈窕漂亮，還會琴棋書畫，詩作對，最會迎合文人秀才的品味，一時之間還被奉為京城學坊的仙子，極了追捧。

那是顧瑜最得意、最舒爽的日子了！

京城的氣派可不是江東一個小郡能比的。京中小姐們送一份隨手禮，都價值千金，爺們捧個場，更是揮金如土！

能被這群人包圍奉承，爭相示好，那滋味才一個曼妙，簡直讓顧瑜飄飄仙差點忘了自己究竟是誰。

就是江東顧家的兒，是灰溜溜離京下嫁的清樂郡主之，是連會試都沒考上的顧瑾之妹。

本就不是公主的友，也更算不上天下第一才子顧文君的姐姐。

連蕭允翊公主邊的嬤嬤都不承認顧瑜，反倒讓別家的千金小姐幫忙提防著！

顧文君就更不會認！

如今，顧瑜都不敢去上課了。

很怕面。

況且前不久才被一群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給拉出去教訓了一通，不僅角破裂，而且還夜里涼染了風寒，整個人頭重腳輕，連連咳嗽，聲音都啞得不行。

這幅樣子，琴棋書畫，什麼課都上不了。

但是顧瑜不來，還是有一幫子之前結仇的子來找麻煩。

“顧瑜，你子好點了沒？師長托我們給你帶這幾天授課的講義，你有空了就看看吧，別落下了，拖累我們子班。”

“你都告假這麼久，真的還沒好嗎？可別是裝病賴在床上不出來吧。”

“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丟進臉面，不敢出來了？”

無論是借口探，還是來幫師長轉述代，來的人總是有數落不完的譏諷，對顧瑜怪氣。

顧瑜恨不得直接拿掃帚把這些打出去，再把門堵死，免得被這群賤人登門“拜訪”。

可本就比不上京城學坊子的地位出，沒有這個底氣。加上最近的事鬧笑話，顧瑜又在原本的卑位上矮了一大截。

“我是真的病了……咳！咳！真是對不起，顧瑜給各位添麻煩了，咳！”顧瑜一開口，那聲音沙啞得就像是用石頭在糙地上劃拉，哪里聽得出曾經悅耳人的鸝鳴。

小姐們嚇了一跳。

顧瑜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咳！……我的聲音，咳咳！怎麼會這樣……”

一句話，就要連連咳嗽好幾下，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了一樣。

各千金忍不住嫌惡地退后一步。

為首的就是那個李家小姐，李雪容。

顧瑜一見到，眼睛都紅了，心里只想著撲過去撕爛李雪容的臉。季家暗暗買通了京城學坊的人教訓顧瑜，對這位李小姐卻什麼也沒有做！

明明這個李雪容也是壞了計劃，憑什麼就能逃？

難道就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憑著子來，還是因為是出李家的兒，所以才不一樣，可以高枕無憂。

李家小姐可不知道顧瑜在想什麼，只是一個勁地想要看顧瑜出糗，好好出一口之前被顧瑜著的惡氣。

“唉呀，你病著嘛，嗓子壞了也沒辦法，養一養就好了。”

看顧瑜是真病了，不像裝的，李雪容敷衍地安一句，然后話鋒一轉，又說道：“你生病不能出來，想必是寂寞得很。

我也是擔心你一個人在京城待著，沒人說話就什麼都不知道，這才好心帶人過來和你聊天。”

后面跟著的小姐們也紛紛附和。

“是啊，我們一聽到你弟弟的消息就來了，都是為了你！”

“顧瑜你還不知道吧，你放在心尖上的好弟弟顧文君，說和顧家沒有關系，和你——也沒有關系！”

“唉。那嬤嬤防著你也就罷了，畢竟你和公主的份一個天一個地，朋友也沒什麼共同的話題。怎麼現在連有緣的弟弟都提防著你？

這怎麼回事啊！”

顧瑜聽完，一口氣郁結在，差點不過氣來，整張臉通紅。

“什麼？”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顧文君竟然真的敢直接否認顧家，這當然也包括顧瑜！

這群人迫不及待地看笑話：“顧瑜，也不是我們說你，但你的真是沒個把門，什麼胡話都往外說，也難怪顧文君都不想認你！”

“嘖嘖，要不是你們顧家，把事做得那麼絕，也不至于到這一步。”

“就是啊，顧瑜，你可好的不學，學壞的。”

李雪容冷哼：“只怕已經壞進子了。都說龍生龍，生，老鼠生的會打。

畢竟你是和顧瑾一個胎里出來的，當然和顧瑾一個樣。顧家做事狠，你也學得不錯，膽子大到編排公主殿下的事，真是不知死活！”

“顧文君急著和你劃清界限，說不定就是不想在宮里抓你的時候被株連呢。”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更扎顧瑜的心。

把顧瑜氣得快要窒息。

“你們，咳！”

那氣從堵塞疼痛的嚨里堵著，終于被怒火燒心的憤恨推了出來，一出卻全變劇烈的咳嗽。

“咳，咳！你們等著，咳咳咳！”

顧瑜忍不住大聲咳嗽出來，那大張，舌頭都吐出來，唾沫橫飛的樣子，和人哪有一點關系。

何止是病了，看上去簡直是病膏肓！

頓時，一眾子紛紛后退，連取笑的心都沒了，用手帕捂住口鼻停在門口。

“我們也就是好心來提醒你。既然你現在病得這麼重，還是好好休息吧，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們躲臟東西一樣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留下顧瑜一個人在床上發怔。

怎麼也想不到，只是幾天過去，外面的說法已經天翻地覆了。

顧文君的澄清就是致命一擊。

因為顧文君不僅將顧家謀計劃的目的揭了出來，讓眾人看清了顧家一直以來算計苛待的險真面目。

而且顧文君重點指明，他們這麼做是為了打自己的場仕途。

大家乍一聽到男之間的事，第一反應肯定是好奇，想要知道更多，探尋細節，反而忽略了藏在背后的兇險。

娶公主，就當不了大！

將心比心。

讀書上學，十年寒窗就是為了能科舉及第，然后當立業。

哪怕是京城學坊的名門子弟，坐擁天下最好的資源條件，也是要從小接教書先生的教導，一路背書練字寫文章。

顧家一個兒子已經廢了，竟然還想要通過婚事變相毀了顧文君的前途。

就算很多文人都奉行百善孝字為先，也還是會被這種狠的手段刺中痛點。

哪個書生不想科舉及第當，哪個秀才沒有金榜題名殿上封的夢？

毀人前程，這是挖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心頭啊。

季家反復考慮，花了大量心思才決定從學府手，傳播謠言，就是看重這些書生們。

他們重視道德法規，喜歡爭論是非，立場明確。

未來話語權就在這一批棟梁手里。

而且朝廷管不到學府，只要藏在幕后稍微手腳，就能在陛下的眼皮底子下把這個計劃推進得輿論鼎沸。

誰知道，這一招釜底薪的計謀卻被顧文君學去，反過來將了一軍。

這下，所有人都指著顧家和顧瑜罵，唾棄不已。

覆水難收，也不怪季大人想停手，不想再牽扯出季家。

但是蕭允翊公主如今上無父母下無兒，年輕，氣盛，也豁得出去！

派人給顧瑜遞了一個口信。

“還想掙回臉面的話，就按本公主說的做，這一次，不準再出差錯！”

蕭允翊知道。顧瑜心里越恨，這條狗就會越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