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離

羅紈之登時就心尖發。

他們正在說正經事呢, 怎麽忽然扯到了這個！

“三郎……我們還在說話。”

謝昀一只手掌擒住的腰肢，另一只手按在的後背，讓完全無法彈, 就仿佛落到了蜘蛛網上, 被捆了個結實。

“嗯，我在聽。”

羅紈之掙不開, 只能把下擱在謝三郎的頸窩, 嗅著他上好聞的氣息, 小聲問了句：“海王是不是很生氣？他派人去抓齊側妃了嗎？”

“自然, 他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在乎齊側妃，突然走了，還真是傷了他的心。”說起這件事，謝昀按在羅紈之背上的手不又用上了些力，好像即便抱著這溫.的子也會有不真切的錯覺。

羅紈之沒忍住哼了聲, “他如今什麽都有, 要權有權, 要錢有錢，哪還會看得上齊娘子, 說到底只不過是他的自尊心了挫敗，而并非因為喜歡！”

謝昀的手從的腰上下，托起的把人挪到自己上，羅紈之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吃驚地著他。

謝昀黑眸無波，角卻勾起淺弧, “你怎知他就一定不是真心？”

“他今非昔比……”羅紈之的話說到一半, 對上謝三郎沉寂清冷的眸子，驀然打住。

海王固然是從低位一躍而上, 可謝三郎比他更高貴，還是從始至終高高在上，于雲端。

否認海王的真心，也是在質疑謝三郎的心。

“他今非昔比，所以你覺得他有更好的選擇。”謝昀接過的話，問道：“就不會喜歡齊側妃？豈不是存有偏見？”

羅紈之緘默片刻，退讓一步，抿嚴肅道：“即便他喜歡齊娘子，但齊娘子如今不喜歡他了，他也不應該囚，強留在自己邊，這樣兩人都不快樂，又是何苦？”

沒有停，早就忍不住一吐為快，“齊娘子早已經認清他們之間不可能，也答應了旁的郎君求娶，只是海王私心作祟，可單是喜歡也不一定要占有啊。”

說到底還是海王自私自大，他的喜歡值錢嗎？

對于齊嫻而言一點也不，反而是一種負累。

羅紈之憋了許久，終于可以痛痛快快痛斥海王的卑劣，一沒留神就說了一堆。

言畢，就留意謝三郎的反應，還擔心他會為海王打抱不平。

喜歡就一定要占有……？

喜歡一定要占有。

謝昀眸稍斂，凝視緩緩問：“那互相喜歡呢？就可以占有嗎？”

羅紈之小臉一紅。

怎麽三郎又扯回到他們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腦子裏被填滿了那些奇怪的事，導致現在聽謝三郎說的每句話都會想到別的地方去。

讓不可言。

“不與三郎說了，我要回……”羅紈之想跑，正要從他的上挪下，但是後腰上的那只手忽然又發力，反而把的往前推，輕呼一聲，t的前腹撞到了他繃的腹上，脯也被得可憐，最要命的是坐著的地方。

羅紈之兩頰飛紅，想要擡，但是後腰的大手紋不著，只能在極小的範圍裏掙，反而像是輕地磨蹭。

“三郎！”

羅紈之早不是那個還會錯認蠟燭的天真郎，對謝三郎的看過、過，比自己的還要多……

謝昀在耳邊添油加火，“怎麽了，你不是喜歡嗎？”

“胡、胡說。”羅紈之的耳朵都想要自焚以證清白了。

就那麽一次，怎麽就了喜歡。

這完全是污蔑！

謝三郎強詞奪理，羅紈之就口不擇言：“喜歡是會變的！”

謝三郎沒有及時搭話，仿佛是頓了下，才摟的腰肢，幽幽道了三個字：“那不行。”

不行。

謝昀握住的腰，把的提起了些，羅紈之順著他的力不得不擡起右膝，跪上了榻。

“三郎？”羅紈之兩手環在謝昀的後頸，還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只覺得他的語氣讓後背發麻，總好像是風雨來，讓神魂俱驚。

謝昀用牙齒咬住右邊的手套，慢慢扯下，甩到一旁，又到掩在底的腳踝，緩緩往上。

裈的寬口讓他的手毫無阻擋，攀爬而上，尋源究底。

羅紈之輕哼了聲，又飛快咬住了下，把聲藏住才窘道：“……三郎要做什麽？”

“還記得我教你的琴技麽？”

“嗯……？”羅紈之察覺不對勁，想要合起，但是的兩只.之間還隔著謝三郎的，只好握住他還在外的那一截小臂，但也毫無效果，無法阻止他的作，只能無措道：“大、大概還記得……吧……”

其實，早忘記了這回事。

的猶豫讓謝昀聽得分明。

羅紈之學琴本就是沖著接近他來的，何況學到一半還跑了，沒有上心。

跑了。

又想起這件不怎麽愉快的事，謝昀眼前閃過一晦暗，他輕聲笑道：“學而不練，是師之過。”

“我回去會練的！”這種騎虎難下的時刻，羅紈之馬上低頭，像是被馴服的貓兒，老老實實保證。

“是麽，不過想來你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我還是重新教你一遍吧。”謝昀大方道，并用右手給示意。

“勾為中指向後彈。”

“挑為拇指向前行。”

他說一句就示範一下，羅紈之學得熱汗涔涔，纖薄的不斷輕，仿佛是一架正在被撥拂的琴。

而琴音時而婉轉，時而激昂，時而戛然而止，唯有音徐徐。

謝三郎擅琴，手法練得嫻。

無論的勾剔抹挑還是猱撥刺都得心應手，變幻莫測。

羅紈之不但耳朵聽著，還著，印象不深刻也不行。

環住謝三郎的頸，在腦袋一片空白前，還在想剛剛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了，才惹來謝三郎這般言傳教。

學習總是極耗神，羅紈之接連了刺激，這會眼睛都疲累地睜不開，側伏在榻上，只想馬上昏死過去。

但謝三郎還坐在一旁耐著子用帕子把上的汗和水一點點了去，強撐起眼皮想拒絕他侍候，但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的好像是空了的軀殼，又仿佛還浮在雲端，連腳趾頭現在還在.麻之中，反應不過來。

最後自暴自棄地想，算了，總不能讓別人看見。

若是三郎……也不是不行……

羅紈之埋頭，徹底閉上眼睛，陷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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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點幹淨的水，謝昀用來洗手。

他的手指玉白修.長，手背上的青.筋不用力時也微微凸起，此刻更是飽.滿隆起，顯得有用不盡的餘力。

這只手能開弓鷹，也能提韁勒馬，卻沒有想過有一日會用來伺.候郎，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反也沒有，反而頗為滿足，哪怕他只是看著對方逐漸沉淪，自己的心好像也浸潤在那溫暖的春.水當中，起起伏伏。

他原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厭惡的事，現在卻覺得很好，甚至還想一直做下去。

看羅紈之口是心非說不喜歡又靠在他的像貓一樣輕蹭，他就明白喜歡。

遠比誠實。

用帕子著手上的水，謝昀腳步輕緩走出房。

門外靜候的蒼懷這才松了口氣，大步上前，向他稟告。

“如郎君所料，常康王想要趁海王勢弱之際，將他的人手都剪除，我們的人已經把這段時間與常康王切聯系的人記錄在冊，他們隨時會有所行，但海王那邊……”

海王今日依然病得很重，尤其是反喝藥，一喝就狂吐不止，不但藥盡數都吐了出去就連膽也快吐了。

這讓幾名太醫愁得要撓禿頭，直呼此等怪疾，下臣聞所未聞！

他們還沒遇到過這麽難治的病人。

一碗碗珍貴的湯藥灌都灌不進去，這病又怎麽能好得起來？

蒼懷這一問，就是在問那些準備在齊嫻和孟時羽邊的幾人什麽時候行，要是早點把人帶回來，海王的病或許就不藥而愈。

畢竟這心病還是心藥醫才管用。

“暫不用急。”謝昀慢悠悠著手指，角微揚，“我忽然想到這其實也不失為一個良機。”

蒼懷不解，虛心請教，“郎君是指？”

“海王病重難愈，常康王又剛愎自用，此刻正是得意，過于樂觀會蒙蔽他的雙眼，而這恰恰好是我們的良機，不是嗎？”

海王的他不在乎，大死不了就行。

他關心的是更重要事——怎麽讓常康王自曝其短，好讓他一網打盡。

蒼懷對上郎君那雙幽深森冷的眸子，不到有的陌生，不由怔愣了片刻才憶起。

這副模樣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謝家的三郎，謝家的宗子，從來不是心慈手之人，他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事乃至時機，算無策也隨機應變。

這才讓他們心悅誠服，願為他肝腦塗地。

“請郎君吩咐。”蒼懷立刻道。

謝昀對他代了一番，隨後又問：“嚴舟呢？”

蒼懷馬上道：“據來信，嚴舟一行人大概這兩日就會和赫拔都遇上，若是順利，過不了幾日，他就會逃往荊州……”

“沒有若是，是必然。”謝昀中有數，從容道：“事預則立，他逃不了。”

蒼懷領了事，正要下去準備，謝昀又住他。

“齊嫻的事，不要走風聲。”

蒼懷道：“屬下必不會向海王。”

“我說的不是他。”

謝昀側長立最後一點餘暉散落在他眼底，他向合的房門，眉心稍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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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紈之睡得并不踏實，在夢裏囈語不斷，被謝昀輕輕搖醒。

“紈紈醒醒。”

輕的聲音落在耳邊，羅紈之卻驚出了一背的冷汗，等定睛看清眼前的人以及周圍的環境，才反應過來剛剛在做夢。

謝昀用手背挨了下的額頭，就在榻邊垂首著，“你剛剛魘著了，是夢見什麽了？”

羅紈之口裏發幹，還心有餘悸。

“我夢見……自己跑了，三郎在抓我。”

謝昀把扶起，似是覺得好笑，眼睛微彎，“哦？你為何要跑？”

羅紈之搖搖頭，遲疑道：“不清楚。”

猜大概是因為齊嫻的緣故，才做起這無厘頭的夢。

“那你會跑麽？”

“當然不會。”

羅紈之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

三郎和皇甫倓又不一樣，也不是齊嫻。

謝昀溫地抱住，就好像這麽大的郎君忽然也像個孩子般需要一個安。

羅紈之心，也手抱住他，手掌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笑問：“三郎不會背著我幹壞事吧？”

謝昀微闔起眼，輕拍的背，溫聲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