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尋人啓事
阿蓮留守檔口,怕梁曼秋回來找不到人。戴四海父子回家依舊沒見到人,只有一地狼藉。
戴四海約明白過來,“又打架啊,搞這麽?”
戴柯沒吱聲。
“你留在家收拾整齊,不要再到跑,妹妹回來打電話給我。”
戴四海丟下一句,驅車匆匆到翠田派出所報警。
“海哥,什麽風又把您吹來了?”章樹奇正好接待到戴四海。
當年梁曼秋的寄養手續多有拉扯,章樹奇盡心盡力幫忙辦妥,之後戴四海借著送餐禮尚往來,跟章樹奇了兄弟,偶爾一起吃宵夜喝酒。
戴四海滿頭大汗,顧不上:“小秋不見了。”
“小秋又不見了?”章樹奇啞然一瞬,兩年前梁曼秋跑出福利院,院長也來翠田所報過案,“海哥別急,坐下來慢慢說清楚。”
章樹奇聽戴四海說完,總結道:“大D和小秋中午都沒到檔口吃飯,大D打電話說了是跟同學去玩,沒說帶沒帶小秋。相當于小秋從中午到現在,至7個鐘頭不知道在哪裏?”
戴四海艱難點頭,“小秋每次出去都跟大D一起,我以為這次也是。今天天氣好,街坊來得多,在檔口忙得沒在意。”
“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已經很有主意,有時大人想看也看不住他們。我們先去你家,在附近找找。”
章樹奇經歷兩年歷練,已經離師父,和其他同事一起出警,“檔口關門了嗎?”
戴四海:“阿蓮看著。”
章樹奇:“小孩知道你們的事了嗎?”
戴四海無奈搖頭,“小孩青春期太敏,還不好說。”
章樹奇理解地點頭,“走吧。”
警車跟著戴四海的車來到碧林鴻庭,正好見戴柯在單元樓下晃。
戴四海問:“小秋回來了嗎?”
戴柯雙手抄兜,一改平日拽裏拽氣的囂張,神略顯黯淡。
他搖搖頭。
章樹奇接過的青春期小孩比戴四海多,有想跳樓的、有意外懷孕的、有離家出走的等等,大部分是家庭矛盾引起。
他嗅到異常,問:“大D,今天跟小秋有吵架嗎?”
戴柯平日在校的調皮只到教導主任的紅線,還沒驚校長,更沒驚過警察,面對一警服的章樹奇難免有點發怵。
章樹奇敏銳地捕捉到戴柯躲閃的眼神,“還是打架了?”
戴柯沒答,還是雙手抄兜,吊兒郎當的模樣很欠扁。只有章樹奇悉了他的心虛。
章樹奇不著痕跡打量,很快窺見端倪,下指了下戴柯的手,“手怎麽回事?”
戴柯一言不發側避了下。
章樹奇:“拿出來。”
戴柯仍是一不。
戴四海疑竇叢生,出其不意把戴柯的手出來,拉到眼皮底下檢查。只見數個深深拉扯的指甲印,跡已凝固,抓痕眼花繚。
戴柯狠狠拽回自己的手。
“怎麽回事?”戴四海問,但跟章樹奇一樣,心裏早有了答案。
章樹奇:“跟小秋打架?”
戴柯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拽樣,換兩只腳的位置稍息。
“為什麽打架?”戴四海心裏有不祥的預,知道兒子的勁力和脾氣,傷得這般不輕,梁曼秋的傷必定更加嚴重。
“說,沒長嗎?!”戴四海吼道。
章樹奇攔了一下戴四海,示意讓他來通,“大D,小秋是生,跟你不一樣,走在路上壞人更容易盯上。現在已經天黑了,如果我是針對生下手的壞人,我一定更喜歡的晚上,容易藏自己不會被發現。”
戴柯似有所松,微啓,給戴四海一催促,又抿得更,宛如撬不開的蚌殼。
章樹奇引導道:“大D,我們現在不是挑你或的錯誤,而是想知道小秋不回家的可能原因,盡可能推測會去了哪裏。”
“細狗了我的錢。”戴柯突然開口,過了變聲期的聲音格外低沉。
章樹奇和戴四海換一個眼神,問:“了多?”
戴柯:“五十。”
章樹奇:“承認了你五十?”
戴柯搖頭。
章樹奇:“然後你們就打架?”
戴柯又不吱聲。
戴四海說:“小秋怎麽會你的錢,會不會你放在哪裏忘記了?”
戴柯也沒回答。
“大D,你和小秋打架,誰輸誰贏,還是打了平手兩敗俱傷?”
章樹奇也很難想象人高馬大的戴柯竟然被瘦弱的梁曼秋撓花手臂。
不用戴柯回答,章樹奇篤定道:“小秋是不是怕你再打,所以不敢回家?”
“沒抓我嗎?”戴柯第一次主擡起他傷的胳膊,“撓得還輕啊?”
戴四海氣不打一來,但兒子已經比他高,打不了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破皮算得了什麽,你哪次打球摔得沒這次嚴重,沒見你嚎?”
章樹奇攔了一下父子倆,“現在關鍵是盡快找到小秋,海哥,我們先在小區找,問問悉的街坊有沒有見過小秋。——大D,你回家等,萬一小秋回到家,立刻給你爸打電話,并且不許罵打,能做到嗎?”
戴柯點了點頭。
“能做個男子漢的承諾嗎?”章樹奇舉手做了一個要跟他扳手的手勢,看著這個只比他矮幾厘米的年。
戴柯學會了嘆氣,擡手跟他握住,對面的力量強勁地將他鎖住,令他不得不回應。
“細狗回來我不罵打了。”
章樹奇訓狗似的,“大點聲。”
戴柯恢複正常聲調,終于顯得正經,“細狗回來我不罵打了。”
“人家小秋。”章樹奇松開戴柯。
然後再吩咐同事回去調取路面監控,看能否發現梁曼秋的蹤跡。
但離梁曼秋離家近十個小時,暑假期間外來流人口增多,搜尋難度可想而知。
戴四海喃喃:“萬一想不開去翠田水庫呢?”
戴柯嚇一跳,往年也有過學生想不開在翠田水庫溺斃的傳言。
章樹奇寬道:“海哥,小秋那麽聰明,應該不會走極端。現在最擔心就是不法分子……我們先找找。”
章樹奇和戴四海兵分兩路繞著小區找,問小超市、補鋪、早餐店等識的老板有沒見過梁曼秋。
戴柯說不出現在的心,茫然?慌?後悔?
只知道所有興趣都失去趣味,不想看電視、玩游戲、打球,只想立刻知道梁曼秋的消息。
戴柯走出臺,往下張,兩年前的暑假他也這樣目送過梁曼秋跟著章樹奇離開。
章樹奇和戴四海在樓下彙合,聽不見說什麽,看樣子并沒有好消息。然後兩個人上了戴四海的車走了。
這一晚戴四海半夜才回家,在派出所沒消息,還得折回檔口把明天的鵝子理風幹,阿蓮一個人搞不過來,不然整批鵝廢了損失慘重。
戴四海服早已汗,皺的搭在上像鹹菜。
“你還沒睡?”戴四海意外道,家裏所有房間亮著燈,沙發上猛然坐起來一個人。
“有消息了嗎?”戴柯半夢半醒問。
戴四海搖搖頭,“你快睡吧,小孩子不要熬夜。”
“爸……”戴柯言又止,很出現這樣沉滯的一面。
戴四海揮揮手,“先睡吧,回你房間睡,有消息我會一定告訴你。”
戴柯折回房間,地上梁曼秋的書已經被他收回書包,外層被福利院搗蛋鬼叉掉的兔子眼睛早被安上兩朵小花擋住,也不吵著換新書包,一背就是兩年。
梁曼秋杳無音訊的第二天,四海燒鵝只營業半天,賣掉昨晚準備的一批鵝子,下午關店戴四海便和阿蓮跑打印店,打印了一批梁曼秋的尋人啓事,在附近四張,電線桿,布告欄,招工欄,租房廣告的旁邊。有些上不久就被業或者清潔工撕掉,然後他們回頭再重新。
戴柯在家坐不住,下了樓,梁曼秋在電箱上的尋人啓事映眼簾:
梁曼秋,,12周歲,高約150厘米,重約80斤,長發,發微黃,穿著白米老鼠短袖,藍校服短,黃拖鞋,翠田小學六年畢業學生,于2010年7月14日10時15分從翠山路碧林鴻庭家中出走,至今未歸。
聯系電話:136****5076,戴生,有酬謝。
附圖是梁曼秋小學畢業證書上的證件照及監控抓拍到的全照。
“大D——!”金玲聲音從遠沖來,手裏揮著一張邊緣不整齊的紙,從閃現的塊看,應該就是戴柯眼前看的這一張。
金明也屁顛顛跟在後頭,不時扶一把眼鏡。
戴柯沒來由心虛,不想再面對質問,雙手抄兜扭頭就走。
金玲也是校籃球隊的,人稱一個金玲頂兩個男生,力不可小覷,兩三大步追上了慢悠悠的戴柯。
將紙晃到戴柯眼皮底下,“大D,狗妹離家出走?這是真的嗎?”
戴柯做錯事,良心尚存,分外敏,普通的疑問都能當質問。
沒好氣道:“你不認識字?”
金玲勻了氣,跟著他并肩走,“昨晚聽我媽說狗妹沒回家,我還以為後來回到了。”
金明也追上大部隊,“大D,狗妹為什麽不回家?”
戴柯好像又經歷一次昨日的圍攻,腹背敵,很窩火,但生氣并不能消弭他心底的慌。兩緒反而混戰,愈演愈烈,徹底失控。
“你問我我問誰!”
金家姐弟面面相覷,一言不發跟在戴柯左右。
金明習慣推一下眼鏡,每到這時總有一些真知灼見,“大D,狗妹是不是跟黃私奔了?”
或者屁話。
戴柯橫他一眼。
金明訕訕撓頭,“大D,你不在翠田小學了不知道,放學經常有黃在學校附近對狗妹吹口哨?”
金玲:“我也聽我弟說過。”
戴柯默了默,“細狗都畢業了,你們才說。”
金明:“我以為狗妹都跟你說了……”
金玲:“狗妹長得可,學習績又好,我聽說中意的男生多。”
戴柯扯了扯角,“細狗可?”
金明不由自主笑了笑,“是啊。”
金玲:“我弟也是其中一個。”
金明急了,“哪有,別說!大D,你別信豬玲胡說。”
金玲揪住金明耳朵,“四眼明,你我什麽?”
姐弟倆雖然同父同母,材截然相反,金明瘦不拉幾的,從背影看更像生。
金明求饒,“姐,別扯我耳朵,姐……”
“吵死了。”戴柯只是尋常聲調,足以讓姐弟倆噤若寒蟬。
金玲松開手。
金明緩了口氣,“對,我們還是別吵了。找找狗妹吧。”
金玲:“狗妹好像不怎麽喜歡出來玩,不知道會跑去哪裏,往哪裏找好?”
細狗喜歡什麽?
戴柯眼前浮現梁曼秋坐在桌前看書的背影,後頸的細帶蝴蝶結尤為醒目。
“去找找書店。”
尋人啓事出沒多久,戴四海就收到電話。
對方說:“我見過這個小孩。”
戴四海激問:“在哪裏,什麽時候?”
對方:“你先打一萬塊過來,我就告訴你。”
戴四海登時知道大概率是騙子,但又不甘心直接掛斷,萬一真的有線索,只是手頭才出此下策。
“老兄,這樣吧,我在翠田派出所等你,你來帶我找到小孩,我立刻把錢給你。”
對方:“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啰嗦,聽不懂我的話嗎?讓你先打錢你就打錢,還想不想要你小孩?”
戴四海:“要,當然要。”
對方:“要就打錢過來。”
戴四海又重複一遍在翠田所易,嘟的一聲,對方掛斷電話。
再回撥,沒人接聽。
戴四海到翠田所告訴章樹奇,被蓋章說就是騙子。
戴四海當然不願意相信,哪怕只有1%的機率是真線索,他也想實地去找一找。
章樹奇無奈:“這些騙子就是抓住家長尋子心切的心理,有的打錢,有的充話費,總之就是想撈好。”
戴四海明白道理,就是難以接現實。
今早也跟梁曼秋的姑姑梁麗清聯系,對方跟兩年前態度一樣,漠不關心,在眼裏反正梁曼秋現在不離家出走,等初中畢業也會跟著男生跑,這也是山尾村很多孩的命運軌跡。
而梁曼秋的阿嫲,老年癡呆,每況愈下,連自己兒都記不清,早忘了這個乖孫。
梁立華離強戒結束還有一個月,沒關進去前就幫不上忙,現在通知他只會幹著急。他這個兒會有出息,養不起也不耽誤他指養老。
至于梁曼秋的親媽,戴柯要到電話後這兩年逢年過節都會讓梁曼秋打電話問候,維系脆弱的母。
親媽在雲南,說梁曼秋沒聯系過,應該也過不來。
唯一的希寄托在路面監控上,希能拍到梁曼秋的活軌跡。
戴柯帶著金家姐弟找完附近大小書店,沒有發現可疑蹤跡。
金明挫敗地說:“大D,我們能想到的地方,大人是不是已經找了一遍?”
戴柯沉默向天空,雲鎖城,要下雨了。
細狗會到哪裏躲雨?
他做了錯事,并且沒有彌補的機會。也許長就是從意識到接自己的無能為力。
戴柯好像突然一夜,變得沉默許多。
一次交易,她懷上陌生的的孩子,她懷著孕,嫁給了和她定有娃娃親的男人。本以為這時一場各懷心思的交易,卻在這段婚姻裡,糾纏出不該有的深情。十月懷胎臨產之時,他地上一紙離婚協議書,她才幡然醒悟。後來他說,老婆回來,我愛的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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