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時，青連回了房，進門杏子就覺不對，輕聲細語問，“夫君這是怎麽了？”

    青連悶悶的，強個笑，“隻是累了。”

    他丫頭拿水來洗漱，目躲著杏子。

    杏子不肯饒他，追問道，“夫君，母親說想幾天給我們答複，你沒問問？那東西丟的越久，找回來的可能越小啊。”

    “……”

    “夫君？”杏子走到他邊，遞上洗臉的帕子。

    青連接過去，了臉，頹然長歎坐下，“今天問過母親，罵了我一頓。”

    再問便不肯多說，上了床，把被子蒙臉上，杏子見他著實不想說話就不再提。

    的目的已經達到。

    青連心中難過，他必須麵對自己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花冠不是母親的嫁妝，是母親用手段從旁人手中奪來的。

    仙娘的骨已經起出，死因雖然沒有實證，的財寶被誰奪去，命應該就是被誰奪去的。

    他在被子下閉目，眼淚順著眼角向下流。

    那麽溫的娘，那麽利索能幹的娘，一切為他們兄弟著想的娘，是兇手？

    口很脹很疼，有什麽似被撕碎。

    那麽他年時那段記憶也不是空想出來的，是真實發生過的。

    雙屏親口說出來他都不信，現在他信了。

    方才娘躺在床上，見他過來本是開心的，一聽他問要不要報，臉就變了，罵道，“我自己的東西我不知道報，用你提醒？”

    “一件首飾，我還丟得起。可是管理不善這個名聲，為娘不起。我在薛家這麽多年，哪出過這樣的事！”

    “你我報，是老娘把臉丟到外頭去呀，你一向孝順，這主意是你出的，還是你屋裏那個野丫頭出的？”

    青連說是自己想的，退出去房去心裏煩悶。

    母親說首飾一直在自己邊放著，能丟掉定是邊人的。

    他不信母親院裏的丫頭有這麽大的膽子。

    雖然不大關心後宅人們的事，但青連覺母親待下人是很嚴厲的。

    一旦對一件事、一個人產生了懷疑，那種懷疑的緒隻會越來越濃。

    他躲在被子下也不得不承認，母親從前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他沒臉說什麽，因為他是得利者。

    他們弟兄幾人都沒資格罵母親。

    大哥能宮，頂的是北院大伯父庶出兒子的資格。

    三哥混上一半職也是母親一手安排。

    姐姐們的婚事掐得薛府可攀上親的家族的尖兒，姐姐們挑剩下，薛家其他沾親的姑娘才能挑選。

    四姐定下的那家公子，原本求娶的是薛家旁係一個小姐。

    隻是家道中落，那小姐卻是賢良淑德，生得也比四姐好。

    不知母親怎麽作，親家母隻認定薛家四小姐，最終退了薛氏旁係小姐的親。

    那家小姐生了場大病，後來不知結果。

    退婚對方來說，相當於打臉，四姐的親家補償那位小姐母家一大筆錢，又有什麽用呢？

    對那個小姐來說，這是不掉的汙點。

    再找的男方，說不定為此看低了。

    青連歎息連連，輾轉一晚，為兒子，他又能做些什麽？

    ……

    婆母沒讓杏子失，自然不會就這麽被素夏踩在腳底。

    兩天後的早晨，幾人請安時，婆母突然發難，“素夏，把鑰匙給我，你現在有著孕，以後家裏的事還是由母親理，等你生育後，再商量。”

    素夏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一點不慌。

    盈盈拜下朗聲說，“母親要收回管家權，媳婦自當回。隻是想請問一聲，可是媳婦有失職之，才剝了管理家事之職？”

    婆母打量著素夏，比自己想的要難纏。

    同時也更加確定孫天的死，大嫂的逃走都和素夏不開關係。

    嗬嗬一笑，“要說大錯也沒有，你管得好，不過你肚子眼見越來越大，家務繁瑣不利養胎，先把孩子生下來，誰來掌家，以後再說。”

    “母親當時放權時，正式通知整個薛家，現在不聲不響媳婦回管家權，也該通知大家，有正式的原因說明，不然媳婦背不起這個壞名聲。”

    “大宅門裏幾百口子人，傳起話來越說越難聽，請母親顧惜媳婦名聲。若媳婦真做錯了事，認罰卻是應該的，婆母既說素夏無錯，隻為安胎，便請明天集合家人，宣布此事可好？”

    事比老夫人想的曲折了些。

    以為自己一說，素夏就會乖乖出鑰匙和腰牌。

    剛丟過東西，大言不慚向自己要理由。

    在掌家期竟然發生重大失竊，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理由嗎？

    素夏的不敬不順從，激怒了老夫人。

    大媳婦和三媳婦都不明所以，這件事鬧得這麽大，素夏有臉在這裏狡辯？

    大媳婦甚至有些期待，二嫂出掌家權，是不是要到頭上了？

    雖無子，卻能以掌家人份幫襯娘家。

    “你連老太太屋裏的東西都看不住，家裏出了賊，這還不是天大的錯兒？”大嫂質問。

    二嫂滿臉無辜看向大嫂，“這怎麽能怪我？”

    “母親自己大張旗鼓，自己親自坐陣理此事，當時我中毒還在休養，如何怪到我頭上？”

    “要真是我經手去查沒查到，不必母親大嫂責怪，我自請出掌家權，且說不準眼皮子淺的賊子是哪個房裏的丫頭呢。”

    “隻要沒抓住小，誰都不清白。”素夏倒也沒發怒，說得頭頭是道，無可辯駁。

    “母親說讓我安胎，可我這胎本沒覺，現在還未顯懷，我不說誰看得出我有孕呢？”

    “母親以莫須有的名頭讓我權，恕媳婦做不到，非要如此，請母親召開全族大會。”

    素夏很有信心，真開大會，能說服族裏大部分人，沒做錯什麽事。

    權力更替本就是正常，又是男人們本不在意的管家權。

    竟是些婆婆媽媽的小事，為此召開家族大會跟本就是匪夷所思。

    其程度就好比素夏與杏子吵架，非告狀讓皇上裁決。

    婆婆沒想到素夏這麽厲害，不吵鬧不撒潑，就把事堵回來。

    馬上想到那個人，和那副永遠波瀾不驚的麵孔。

    哪怕被人背叛，也隻冷冰冰離開，隻留個背影的人。

    年輕時對那人的討厭此時又回來了，那個清高不食人煙的樣子，當真礙眼。

    看向素夏，冷然問，“二媳婦的意思，失竊之事給你，你能查得出？”

    “兒媳相信失竊的東西還在府裏沒帶出去，是母親沒找到。”

    老夫人幾乎想啐，轉念一想，這件事無論如何跳不過去。

    當時自己抄了薛府南院所有房屋，難道東西在北院？那邊也算薛府一部分。

    那邊現在有大伯子和他幾個妾室住著，妾室們的兒子兒也都大了，不好過去明著查。

    心裏也不信那邊的人有本事從自己房裏東西。

    然而多智之人必定多疑，與大伯子有過節，總不會這些年過去了，他聯係上了逃出去的嫡妻，來和自己翻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