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nbsp;nbsp;清純學弟春心萌難忘學姐英姿

多年後，李衍會反複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那天兩人離得那麽近，回憶裏很多細節一一浮現，比如潔白括的襯衫，拔如青松的脊背，烏黑筆直的整齊長發，上暴曬後洗的清香……

但當時的他最先注意到的是那雙眼睛。

從沒見過那麽明亮的一雙眼。雙眼灼灼有神，裏面蘊含的某種東西像托住他的那只手臂一樣堅定有力，從容篤定。

可當時，這雙眼并沒有落到他上。

扶住他的時候，這雙眼的主人正擡目觀察著前方的況。向上攀爬的一路，一邊疏散人群，一邊不停扶起站不穩的人，抓住出來求救的手，像海浪中一棵屹立不倒的樹。

所過之，搖搖墜的人群重新恢複了秩序。

最後，終于登上最後一級臺階，來到登記臺。

“大家聽我說，”拿過擴音，聲音沉穩而鎮定，“你們的問題都會得到解決，現在請先不要往前或往後，保持鎮定，待在原地，聽我指揮。來，靠近護欄的同學和家長請抓護欄，排一列有序後退撤到平地上，謹防摔倒。好，現在旁邊的同學和家長可以平移到護欄邊……”

……

人群在指揮下很快疏散到平地上，避免了可能的擁堵和踩踏。接著，又指揮幹事將登記臺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為登記錯誤的學生更正信息，一部分為首次來登記的學生提供服務，同時臺階兩側用隔離帶留出通道，供辦理完的人通行。

學生和家長慢慢結有序的隊伍，學生幹事也出來維護隊伍的整齊。從擁混到井然有序，全程不過幾分鐘而已。

指揮這一切的人正站在平臺邊緣，掃視著人群。在的目投向自己的前一刻，李衍就趕垂下眼睛。

像是為了躲避直而來的日。

奇怪。他想。自己為什麽要躲閃呢？

再擡頭時，已經回到了登記臺後。

秩序一旦恢複，登記的速度也變得很快了。不多時，李衍也登上了平臺，前面只排著四五個人。

李衍的個子高，過前面的人，能看到正站在負責重新登記的學生幹事旁邊，一只手撐著桌子，低頭看著電腦，幫著幹事一起更正信息。襯衫袖口被隨意挽起，長發從一側垂下，的表專注認真。

他想，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卻有一種很老練穩重的覺。

是剛畢業的老師嗎？

他注意到的脖子上掛著藍的綢帶，末端是工作證的牌子，工作證上應該有的信息，可他看不清。把學生遞來的一卡通接過來，在機上刷了一下，然後看著學生幹事更正信息，偶爾會跟邊人流兩句。鬢邊的發隨著的作落。擡起手，把落下來的頭發隨手往後攏去。

他于是想起剛剛長發拂過他臉頰時的覺。

“同學到你了！快點快點。”後面的人提醒道。

李衍一下子回過神來，手忙腳地掏出卡，遞了過去，有些笨拙的樣子。手去接，兩人的指尖不小心到了一起，他便像被燙到了般回手。

證件就這麽掉在了桌面上。

微微頓住，然後擡頭看了他一眼。

李衍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臉開始發燙。他想自己一定是臉紅了。

但對面的人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拿起證件，照常理好，然後還給他，寬似地對他笑了笑，就去理下一個學生的問題了。

李衍走下臺階的時候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剛剛有種從未驗過的奇怪覺。

是天太熱的緣故吧。他想。

這會兒功夫那個黑皮的錢鑫師兄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李衍轉了一圈，才看見師兄正拉著另一個學生辦手機卡。

“哎，事解決啦？”師兄看見他後，喜氣洋洋地走了過來，“我剛幫另一個同學也辦個校園卡，助人為樂，順手幫個忙，你說是吧哈哈哈……那行，師兄現在帶你去宿舍，咱們走！”

李衍跟著師兄走在路上，猶豫片刻，終于開口：“剛剛幸好有人及時過來維持秩序，否則不人都要摔倒了。”

師兄正在掰手指頭算著什麽，聞言“嗯嗯”了聲敷衍，沒繼續接話。

李衍肩頭背包帶，手心有點出汗。他想，一路上總歸要找點話題避免冷場的，所以他必須說點什麽。

于是他問：“剛剛那個組織秩序的……是輔導員還是學院老師啊？”

“嗯？哪個？”師兄這才回過神，回頭看了幾眼，“是那個穿白服的生嗎？”

李衍點點頭。

“不是咱們的老師，”師兄嚴肅地說，目莊重，“是……我的神！！！”

李衍吃驚地看著他。

師兄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不是輔導員也不是學姐，是學科信息與工程學院的學姐，現在上大四。新的學生管理系統的建設就有參與，所以一來就理得快多了。”

李衍攥的手松弛了片刻。不知為什麽，心裏松快了點。

他靦腆道：“原來是學生啊，我還以為是老師……”

“不是老師，是學姐。”說到這個，師兄似乎來了興趣。他打開話匣子，自顧自介紹起來：“你新來的不認識很正常。這個學姐啊，那可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不但德智樣樣優異，而且平易近人，格很好，沒有那些臭架子。跟相，那可真是，如沐春風啊~~”錢鑫師兄一臉憧憬，說到興頭還轉朝後登記大喊一聲“學——姐——”并興揮手。

不人的目都被吸引過來。最中間那個白的影似乎也擡起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錢鑫師兄得意地回轉，跟他炫耀：“師兄我跟很的。人脈，你懂吧？”

“是嗎。那，那什麽名字啊。”李衍抿抿。自己只是為了避免冷場，隨口一問罷了，其實也并沒有很關心。

師兄說了一個名字。這時恰好廣播開始播放午間音樂，那個名字就這樣淹沒在悠揚的音樂聲中。

“什麽？”李衍攥小提琴盒的背帶，心跳得有點快，把耳朵湊過去想聽清一點。

“我說……”師兄提高音量剛要說話，這時，幾個拉行李箱的學生打打鬧鬧地經過，重重撞上師兄的肩膀，讓他後半句話直接夭折在了裏。

“嘿！怎麽走路的！”師兄眉倒豎，捂著肩膀呲牙咧。

那幾個學生態度倒很好，趕停下腳步說對不起。

“今天開學第一天就這麽莽撞，何統！”他上下打量了幾個學生一眼，“看你們的樣子，是新生吧？”

幾個新生邊點頭邊一疊聲地道歉。

師兄將行李箱塞回李衍手裏，跟他說了句“先等我會啊我去教育教育他們”，說著就捋起袖子走向幾人。

李衍擡手想攔住他：“等等，師兄你還沒……”還沒告訴我的名字。

錢鑫師兄本沒聽見他的話，已經兇神惡煞地走向幾個新生，擺出老大哥的樣子道：“一看就知道是新生。知不知道這樣橫沖直撞多危險？特別是剛開學，車來車往，怎麽能不看路呢！你們幾個，辦新生登記了沒？還沒登記？那也沒辦校園手機卡嘍？趕辦啊還在這嬉皮笑臉地玩，走走走我帶你們去……”

他回頭對李衍說：“我馬上回來，在這兒等我下行嗎？一小會兒的事兒。”李衍張張，還來不及說話，師兄就已經邁開腳步歡歡喜喜帶著幾個新生去辦卡……不是，是辦登記去了。

李衍看著師兄的背影，咽下想說的話，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郁悶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來來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夏末的暑氣依舊蒸人，他往路邊的涼退了退，迷茫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在原地無聊又失落地轉來轉去。

道路兩旁的香樟樹，隨著蒸騰的暑氣，散發出伴著的獨特草木香氣。李衍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個穿著白襯的影。

他想，自己應該給人道個謝的。如果不是扶了一把，那往後跌去肯定跌得不輕。雖然當時那種況，可能本聽不到，但至自己應該做出些表示。

可是，自己當時怎麽呆住了呢？

太沒禮貌了。

連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他嘆了口氣，轉面向牆壁，懊惱擡頭。

突然，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他面前的牆上，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布告欄，張著上一學年校學生會人員的信息。

在布告欄的第一列，穿著白襯衫的生正安靜地朝他微笑著，那雙眼睛依舊專注而有神，灼灼如日，視線仿佛過玻璃，落到了他臉上。

李衍一瞬間覺臉又開始發燙，就好像就站在面前注視著自己，迫使他不得不移開目。過了片刻，卻又不由自主地擡眼去看。

照片下面的印刷字，陳列著每張照片的信息。

他小心地默念出那行字。

學生會主席。xx級，學科信息與工程學院，程之遙。

程之遙……

李衍默念著這三個字，心口又奇怪地有些發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