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nbsp;nbsp;學弟湖邊遇見怪咖詩人吐不可言說之心事

“痛——！太痛苦了！為什麽, 為什麽要讓我的人生，經歷這種痛苦——！！！”

李衍的眼淚都被這長長的痛苦的哀嚎吼沒了。他驚慌起，想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在他的左側, 是一片矮矮的灌木叢。聲音就是從灌木叢的另一邊發出來的。

李衍站起來，臉上掛著淚, 猶疑地往那邊走去。

他撥開灌木。

只見另一邊的草地上, 有個男的, 頭發半長微卷, 全瘦骨嶙峋，正單膝跪地, 對著月亮張開雙臂，朝天吶喊著：

“為什麽, 為什麽上天要這麽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李衍覺得此人有些面。他猛地想起——

這人不就是第40章、第53章、第54章出現的那個奇怪的，逮到人就要給人念詩的怪人嗎！

只見這個奇怪的詩人，不知因為什麽，正對月哀嚎, 聲音凄惻, 哀轉久絕。

李衍過去很不齒于跟這種糾纏別人, 不檢點的男生為伍的。

但現在，自己也不過是個渣滓, 一個dirty boy罷了！

他又有什麽資格去嫌棄別人呢？

想到這裏，李衍嘆了口氣，心如槁木。

詩人還在痛苦地嚎啕：“我不了了, 不了了啊！”

雖然不知這人為什麽如此痛苦, 但此此景，勾起了李衍心中的愁緒, 讓他到一種深切的共鳴。

——可能這人也在道德的邊界苦苦掙紮，找不到出路吧！

于是李衍坐到詩人旁邊，著湖面，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有什麽痛苦，可以說出來的。”

他的心頭泛起一陣酸楚，低下頭，喃喃道：“能說得出口的痛苦，或許就有化解的可能吧……”

詩人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哭得聲嘶力竭：“痛苦……我的痛苦……就是我的人生還不夠痛苦啊！！！”

李衍：……？？

詩人：“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我的人生要如此圓滿，如此順風順水！家庭和睦，質優渥，相貌堂堂，績優異……我從不知煩惱為何，憂傷為何，痛苦為何！天吶！世上為什麽會有我這麽圓滿的人生啊！”

李衍：……

李衍産生了發自心的迷。他在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還是腦子出問題了，抑或是對方的腦子出問題了。

于是他問：“圓滿，難道不好嗎？”

詩人淚眼模糊地瞥了他一眼，李衍似乎從那眼神中看到了一鄙夷。

只聽詩人繼續哭著說：“對你們這些普通人來說，這可能是求之不得的人生。但是！作為一個詩人，這份圓滿，反而了最大的不圓滿！”

他頹然坐在草地上，面帶淚痕，著月亮說：“偉大詩作的誕生，必然伴隨著劇烈的痛苦。只有痛苦，才能淬煉靈魂，才能讓人的思想發生質的飛躍，從淺薄變得厚重，才能刺靈魂的深。寫詩的人不痛，讀詩的人又怎麽會痛呢？讀詩的人不痛，又怎會記住詩呢？讓人記不住的詩，又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呢？”

他又捂住心口：“而我這裏，這裏竟全是幸福，不但沒有一一毫的痛苦，甚至找不到任何痛苦的理由。幸福讓我的心靈空空如也，那空的回響，早晚有一天會將我吞沒，讓我歸于平庸的虛無……啊！這世界即將一個偉大的詩人！這難道不是全人類的損失嗎？”

說完，他淚如雨下，不再作聲，似乎是在替全人類默哀。

李衍目瞪口呆。這個人腦子似乎是有一點不太正常哦！

他默默坐得遠了一點，又覺得不太好，于是重新坐了回去。

這種時候應該先試著安一下他吧。李衍想著該怎麽安，這種……額，沒有痛苦的痛苦……

他斟酌著開口：“雖然……我不太理解你的困擾，但如果你想痛苦，難道不是很簡單的事嗎？難的是，如何從痛苦中離出來……”

他又嘆了口氣：“這世界，明明滿是痛苦，人人都有各自的煩惱和痛苦。難道還需要特意去追尋嗎？”

詩人幹了眼淚，喃喃道：“是啊，人人都有痛苦，除了我。如果都能把痛苦分我一些，那該多好。”

李衍哀愁地笑了笑，低聲說：“是啊，如果能分痛苦，那麽我很願意把我的痛苦給你。”

聽到這話，詩人轉過頭盯著他，問：“年輕人，你也有痛苦嗎？”

這剛好中了李衍的心事。長久以來，他心中盛開的那份，不被接納，不見天日，無人傾訴。

他采了一縷腳邊的狗尾草，揪著上面的草葉，低聲說：“每個人都會有痛苦吧。比，比如，遇到喜歡的人，卻不能讓同樣喜歡自己……”

詩人認真地點點頭：“這種痛苦我還真沒驗過。一般我喜歡的人也都很喜歡我。”

李衍不是很服氣：“也不一定吧。我聽說你表白經常被人拒絕呢！”

“那是因為我并沒有投真的。”詩人毫不在意地一揮手，又嘆，“唉，我也希能夠痛徹心扉地一場。但是，這世間的真是多麽難尋啊！有那麽一次，我終于遇見了讓我怦然心的那個孩，但為了寫出最佳的詩作，我心知自己不能和在一起。可也上了我！沒辦法，我只能拒絕了。被傷了心，再也不理我了。我果然到了一陣心痛，但更多地是愧疚。這份愧疚，影響了我的創作能力。我沒能如願以償寫出一首詩來。”

原來這就是你經常被打的原因啊。李衍覺得他確實有點活該了。

詩人著遠方，似有所傷。他問：“你覺得我應該再找那個孩去嗎？”

“我覺得你還是別在上禍害別人了。”李衍幹地回答。

聽了這話，詩人又嘆了口氣。“追求極致的道路，總是需要忍孤獨啊。”他著頭頂的星空，喃喃道。

詩人又想到什麽，轉過頭：“那麽年輕人，你的痛苦又是什麽呢？”

李衍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他憂郁地低下頭：“我的痛苦是難以說出口的。”

“那你可以試著向我說一說。我恰恰需要你的痛苦。”詩人向他探出，猶如秋天嗅到松子香氣的松鼠。

“你要我的痛苦做什麽呢？”李衍問。

“是這樣的，”詩人興致地向他解釋，“我剛剛産生了一個新的想法。既然我的人生太圓滿，而你看起來又充滿痛苦，那不如我們來合作一下。你把你的憂傷跟痛苦送給我。作為回報，我願意做你的傾聽者，并幫你保。你看怎麽樣？”

李衍迷不解：“可憂傷跟痛苦怎麽送給你？”

“向我講述你的經歷，你的，你的想法，你的心路歷程。你所有的糾結與痛苦，這些我都想要！”詩人目灼灼。

李衍沉默片刻。他猶豫著問：“可是，萬一你把我的故事告訴別人……”

“你不要質疑一位詩人的品格，”詩人說，“我傾聽你的故事，并不是把它作為下酒菜一般的生活佐料，在牙齒間嚼來嚼去，而是要鄭重地收集起來，提煉出靈，再熔鑄詩句。這是一個很神聖的過程。說出你的煩惱吧，你的私會得到全面的保護，但你的會如純淨的黃金般熠熠生輝。你要相信你是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有益于全人類的發展。”

李衍倒是沒想過影響全人類的發展，他覺得自己承擔不了這個重擔。

但他很願意能有個安全的地方傾吐自己難以啓齒的心事。他實在太需要找人傾訴了。

“是什麽煩惱呢？”詩人在一旁鼓勵他。

李衍著草的稈，躊躇半天，才艱難開口：“是，是和年維特一樣的煩惱……”

“我的天，”詩人睜大了眼睛，眼裏放出興的，“你上了有夫之婦！”

李衍漲紅了臉：“并不是！……還沒結婚呢……”

詩人毫不在意地一揮手，繼續問：“那不你？”

李衍的臉更紅了。他抿了抿，邊爬上一縷的笑意：“我覺，也是有點喜歡我的……”

詩人鼓起了掌：“背離世俗的！perfect！這正是我一直以來苦苦追求的！我能就著這份寫三百篇詩！”

李衍急忙糾正：“你不要誤會！從來沒說過喜歡我，對的伴特別專的！”

這句話一出口，李衍立刻覺到一陣錐心的疼痛。

他緩了緩，然後憂傷地低下頭：“已經拒絕過我很多次了，明確表示我跟是不可能的。是我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總是出現在的面前，糾纏著。”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齷齪。”他著湖面，喃喃道，“我留在邊，說是只想和做朋友，其實，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想讓跟男朋友分手，我想讓牽住我的手，我想在邊，能正大明地，久久地著……我花了好多心思，我一點都不單純，但我假裝自己很單純，我……”

年的眼中，倒映著湖水的粼粼波，眼波閃，滿溢似水。

“……我想讓迷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