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教書育人

隨著大柱寫下最後一個字，衆人齊齊歡呼鼓掌，標志著今天趕作業副本功通關！

季疏緲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走吧走吧，時間不早了，得回家了。”

明天還得早起上學，痛！

黎想出聲挽留：“吃點宵夜再回去吧。”

季疏緲看了一眼被他們掃一空的幾個點心碟子，轉頭看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今天太晚了。”

“好吧，你們路上小心。”黎想垂下眼，“你們不會怪我吧？”

季疏緲勾住的脖子：“怪你什麽？怪你吃烤腸不買單？明天的烤腸你請！”

在每天課間結束後或是育課，去學校最角落裏的那家超市吃烤腸，已經了他們的固定活，每次大家都流請客。

黎想說過一句“家裏不給我錢”，季疏緲就以為是家裏管得嚴的小可憐，因此沒有讓付過。

黎想面難：“可我真的沒有錢……”

“你再裝！”季疏緲生氣。

“他們只給了我銀行卡，買什麽他們都知道。”

季疏緲心疼地的臉蛋：“小可憐兒~”

衆人收拾東西離開，黎想看著他們的車開出院子，轉頭看向又變得安靜下來的房子，心裏……這次怎麽也傷不起來。

明天周一呢，距離下一次見面，還不到十二個小時。

黎想轉去了畫室，一畫就是通宵。

家裏的喜糖買了很多，巧克力的、堅果的什麽口味的都有，姥爺一高興就什麽都顧不上了，買喜糖都沒看價錢，只要聽說好吃，就都買了。

季疏緲第二天帶了不喜糖分給同學們，想傳遞一份喜悅，同時嘚瑟炫耀一下有妹妹了。

季疏緲的人緣一向不錯，除了熊啓以及和他玩得好的幾個同學以外，都得到了喜糖。

班裏有個同學餘倩倩，人如其名，有點多餘欠，平時就跟人唱反調，今天也不例外，一邊往裏塞著糖果，一邊對季疏緲說道：“你還在這裏高興呢，不知道苦日子剛開始。你爸爸媽媽以後只喜歡妹妹不喜歡你了，以後家産也沒有你的份，你以為你還能當千金大小姐？”

出乎意料的，季疏緲沒有反駁，反而用一種十分憐憫可惜的眼神看向。

餘倩倩被看得心裏的，問：“怎麽啦？我說得不對嗎？”

季疏緲：“我高興是因為我多了一位家人，為從此多了一份手足親而開心。我爸媽不會只喜歡妹妹，他們給的足夠多，就算多了一個妹妹，我得到的父、母也只多不。至于家産，在我們家，家務是所有人的，家庭責任是所有人的，家産自然也是所有人的，為什麽不可以分？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一個人獨占家産，一點不分給妹妹，那我和狗小說裏的反派有什麽區別嗎？”

季疏緲眼神越發憐憫地看著：“你知道我有妹妹後，第一時間想的是父母偏心和分家産，只能說明你在家庭中得到的和質都十分匱乏，讓你的心一點安全都沒有，沒辦法接生活裏任何一點變化。人不會聯想到無關的事，怎麽了？這些你都已經經歷過了嗎？你心裏一定很苦吧，難怪你會說出這種話來。”

季疏緲說著又往懷裏塞了兩把糖：“給你給你都給你，甜甜也甜甜心。”

餘倩倩捧著大把的糖，張了張說不出話來，隨即眼圈瞬間就紅了，沒有任何前搖地撒開手，糖果落了一地，“哇”地一聲崩潰大哭，跑回自己座位，趴在課桌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季疏緲傻了眼：“……你們證明啊，我沒罵！一個字兒都沒罵！”

汐汐嘆氣，幽幽道：“你把人肺管子稀爛，還不如罵一頓。”

季疏緲抿著，眼地看向。

幾個孩子拿著紙巾圍在餘倩倩邊安，傾傾和汐汐也去了，當是給收拾爛攤子。

季疏緲了個一食指摳了摳鼻梁，沒有要去道歉的打算——又沒有說錯。

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聲仿佛了黎想登場的專屬BGM，頂著兩個黑眼圈伴隨著鈴聲走進教室的黎想，疑地看著哭得快搐的餘倩倩，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問季疏緲：“怎麽了？”

算是問對人了，問到了始作俑者。

季疏緲一臉純良無辜：“我只是一只小兔幾，我什麽也不知道。”

黎想狐疑地看著。

“老師來了！”喬正信喊了一嗓子。

圍在餘倩倩邊的孩子們呈鳥狀散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進門的不是楊莉娜，而是班主任王虹老師。

“今天楊老師請假了，這節英語課和明天上午的語文課對調。大家現在把語文書拿出來，我們繼續講《風箏》。”

餘倩倩此時緒已經穩定一些了，但因為剛才的大哭，一直噎著停不下來。

王虹老師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把自己的保溫杯遞給：“喝一些。”

“謝……謝謝老師。”餘倩倩捧著保溫杯小聲道謝。

“怎麽回事，是誰欺負你了？”王虹老師溫聲問，“別怕，跟老師說。”

餘倩倩下意識地看向季疏緲，後者連忙澄清：“我沒有！我真沒有！”

喬正信舉手道：“老師，事是這樣的……”

聽喬正信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完前因後果，又問過其他同學，確認喬正信說的都是事實，沒有渲染誇張。

餘倩倩原本平靜下來，但聽到喬正信複述了一遍事的經過，又有些崩潰破防。

季疏緲說的全都對，都經歷過了，有了弟弟以後，家裏所有人給的關都越來越，什麽都要讓著弟弟。知道總和人唱反調惹人討厭，但是已經形習慣了，只有這樣才能引起家裏人的一些關注。

王虹老師走回講臺上，卻沒有開始講課，而是合上了自己的講義，開始講故事，講自己在讀師範大學時，一位男同學的故事。

這位男同學出生在西北貧困幹旱地區，貧困幹旱到什麽程度，那裏的人一輩子只洗三次澡，出生、出嫁、殮。和所有落後地區一樣，這個地方同樣重男輕，這個男同學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因此備家中寵。他唯一一次挨打，是在他大姐結婚前夕。

他爸爸挑了兩桶白米，走了很遠的路去換回了兩桶幹淨的水，回來後放進了地窖裏，準備給他大姐出嫁前洗澡用。男同學第一見到這麽多的幹淨水，跑去地窖裏玩，當時是夏天，他喝了一瓢水，又舀一瓢水從頭上淋下來，一瓢水淋完，他的布鞋還是幹的，渾上下都在瘋狂地汲取水分。

就因為這兩瓢水，他的父親第一次打了他，他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那麽暴怒的樣子，從那時候起，他就發誓要離開這個地方。

王虹的聲音和緩又溫，講起故事來娓娓聽，令人如沐春風。

“當他站在同學們面前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他就已經功實現了他的誓言。”

有同學舉手問：“老師，你的這個同學現在怎麽樣了？也在哪個學校當老師嗎？”

王虹笑了起來：“他大學畢業後，又回去了。”

“啊……”

同學們對這個故事的結尾大失所，不勝唏噓。

“可是他的家鄉，在他和其他人的努力下，已經不再貧困。”王虹笑得越發溫，看著同學們，“你們應該有自己的煩惱，但和這位同學的逆境比起來，就微不足道起來，他尚且能掙紮一番，你們有什麽不可以呢？”

季疏緲心想：來了來了，上湯和主流價值觀了。

王虹老師卻畫風一轉，道：“國作家傑羅姆·大衛·塞林格《麥田裏的守者》裏寫：接不能改變的，改變可以改變的。但是我不認同這句話，這世上多得是不能改變也不能接，只能忍的。比如……你們必須得上學，我必須得上班。”

說到這裏，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你們才十歲出頭，所經歷的人和事還不到人生的十分之一。在以後，你們會遇到更多不喜歡、不合心意的人和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意才是常態。每個人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最後都能得到自己所求的東西，也不會有人完全符合你的期待、滿足你所有的需求，即便是至親，也分緣分深淺。”

聽到這裏，黎想的眼神閃了閃。

王虹老師繼續道：“人這一生，都是在不斷學習和自我相。更多地關注自己心是最重要的，向獲得力量和能量，而不是因為外界的不如意，消耗自己的能量。”

這才是人民教師啊，季疏緲心裏慨道，教書育人，傳道授業解。

黎想不願意穿子，王老師跟聊過以後，沒有再迫。每當教導主任或者其他校領導和說黎想的校服不規範，也只是上答應著好好教育，轉頭卻只和黎想說以後見到哪個領導記得躲一下，做課間要站在隊伍中間。

季疏緲沒想到，下課後餘倩倩居然會來和自己道歉。

這點小事哪裏會計較，“對不起”、“沒關系”之後，兩人一笑解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