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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虎》 番外二 兩只犟虎[番外]

寧悠要跟著出去,被趙虓斥住:“你別管他!”

“您訓他就罷了,幹什麽對妾也這般大聲?”

“他就是你慣得!”

這人每回一氣上頭就這樣,罵這個喝那個的,誰撞槍口誰遭殃。老二和老小這下已是在一邊兒,噤若寒蟬,寧悠又能如何?他是天子,縱在這一家之,也不能就不顧及他這層份。

嘆口氣,終是什麽也未言。

他喊王淮:“擺膳!”

午膳傳上來,一如既往不了幾個孩子吃的菜。可這頓飯卻沒了往日歡聲笑語,桌上沉默凝霜,只有碗筷撞的輕聲偶然響起。

用了大半,寧悠實在惦記門外還跪著的大兒子,探看了幾回,盛出一小碗飯菜來,尤其多添了幾塊燒鵝,低聲使喚老二,“給你大哥送去。”

老二還沒,趙虓就瞪他:“送什麽送?我看誰敢送?罰他跪是讓他反省還是讓他福的,還有人伺候了!”

趙順湞瞥眼母親,自然不敢了。

寧悠只得道:“孩子還在長子,總歸吃一些墊墊,哪裏就礙著反省了呢?”

“你就慣吧!也不看慣什麽樣了,往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他是不對,可您就做得一點問題都沒有麽?”

趙虓扔下筷子,“我有什麽問題!?”

見他又要跟自己吵嚷,寧悠是避戰,“好好,妾不與您爭,您先用膳。”

“用個屁,氣飽了!”他撇下們母子,起回了書桌那邊兒。

唉,這倔驢脾氣。

膳撤下去以後,寧悠還是端著留出的那小碗飯菜出去了。

趙順衍在廊上跪著,垂頭盯著面前的那一小片地磚,一

“寅兒,”寧悠喚他聲,彎腰給他遞上飯菜和筷子,“墊些吧,久傷胃。”

趙順衍頭也沒擡,喪氣道:“兒說了那般錯話,哪有面吃飯。況且爹也沒允兒用飯,您還是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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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悠心嘆這孩子認死理,幹脆在他旁邊也跪坐下來,想著與他好生談談。

趙順衍見母親跪下,這才扭頭:“娘,您怎麽……”

“你犯錯是我教導有欠,那我是否也有責任?是否也理應陪著你一起罰跪?”

趙順衍以為是為自己求,把父親惹惱了,急道:“是爹發作您了?兒沖撞您和爹有過,合該在這兒罰的。您何必為了兒這牽連?”

寧悠并不解釋,把碗放在地上,取出帕為他拭去額上和頸上的熱出的汗,才問:“跟娘說說吧,今兒你究竟是怎得了?娘知道你平日裏也不是如此沉不住氣的孩子,怎為了一局棋的勝負竟跟你爹鬧這般?”

趙順衍默然良久,面上忸怩,躊躇半晌,終是將事的前因後果大致述說了一番,末了囁嚅道:“……總之是因為這局棋的輸贏對我至關重要,我才有些急了。”

寧悠嘆聲:“想上沙場歷練是沒錯,可也不能好高騖遠。你連作戰的門都還沒著,就讓你爹允你帶兵,這在你爹看來豈不是紙上談兵?你這趙姓,可不能是趙括的趙。

“再者你父子倆這脾氣啊,真不知人怎麽說。都是一筋,一點彎兒也不會拐。他不答應,你就不知先放放,往後再想別的法子?或是學學你弟弟,說幾句好話,哄著他些。你爹這人,最是吃不吃,你總這樣跟他著來,被他責打了多回、罰了多次了?怎就是不長記呢?”

趙順衍耿直道:“我就是不想靠好話哄著他妥協,我就是希能靠自己的真本事,堂堂正正地得他一句誇贊、他對我認可一次。可是從小到大,不論我做什麽、怎麽努力,他總能挑出刺來。二弟問題答得好,他誇贊賞賜,老小背不出書,他也寬鼓勵,為何到了我,就這也不對、那也不是?我已經力往他的要求去夠了,可這力就好像沒個盡頭似的,到底做什麽樣,他才能滿意?還是只要是我,就永遠他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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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已近乎哽咽,飛快擡手抹了把眼睛,怕被寧悠瞧見他哭鼻子似的,偏過頭去噎不言。

孩子這番剖白和忍啜泣寧悠既心疼又心

知道趙虓不是不重、不賞識老大,反倒是太重、對他的期太高了。可今日看,一直以來他那套嚴父論也著實給孩子造了傷害。

不能當著兒子面就批判起父親來,只拍拍他肩頭,“你的委屈娘都知道,也看在眼裏。你向來足夠努力,也已然做得很好了。你爹他怎會是瞧不上你?你是他的長子,打小就捧在掌心,恨不能天底下什麽好的都給你,他重你還來不及!如此對你嚴厲要求,恰是因為他是把你放在儲君、乃至未來國君的位置上去培養,你這般聰慧,難道還不知他一番用心良苦嗎?”

趙順衍鼻子,默不作聲。

也不知他是聽進去了沒有,寧悠又接著道:“娘知你是個正直、忠厚孩子,正直沒錯,不喜歡逢迎也沒錯,可那也得看是對誰。遇上你爹這樣的,你就得懂得委婉變通,不能跟他死拗這勁兒。到最後,你的目的也達不到,反而父子離心,你覺著這是聰明的做法麽?”

趙順衍嘀咕:“為何娘在爹跟前直言,爹就肯聽?”

寧悠一笑:“你以為我們從來如此?你爹那倔驢年輕時可沒跟我吵架。就因為你的事都吵過無數回,你小,大概都不記著了。”

趙順衍確實記得模糊了,自他有印象起,爹娘好像就一直是恩得如膠似漆的。就有一回鬧得嚴重,可那還是當初朝廷要他兄弟倆回京為質的時候。鬧了沒幾日,最後還不是爹低頭服,給娘道歉認錯。如今在娘跟前他也沒什麽天子的氣勢,總是說不了幾句就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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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了興致,扭過頭來:“那如今爹為何對您這般依順?”

“他也不是依順了,只是包容我更多些罷了。你爹這人但凡拿定了什麽主意,誰還能把他的想法左右了?”

“兒就是羨慕爹對待您的方式,您說什麽,他都認可,他都肯聽。不僅如此,還時常征詢您的想法和意見。若是有朝一日,兒也能讓他征詢一次就好了。”

“以你爹這老古板、死腦筋,讓你這當兒子的意見淩駕于他之上,恐怕是難。不過也非是不會有那一日。我與你爹親十幾年、磨合了十幾年,你長到這歲數,剛開始有自己的見地和想法,與他撞,這才短短幾年?往後有你們父子磨合的呢。”

趙順衍一聽還有得要磨,心就發,“那您教教兒子,到底該怎麽和爹相?”

“你不要怕表達你的想法和意見,也別把他說得那些難聽話太往心裏去。你爹這人,有時候他上說得未必是心裏想得,要多看他為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娘是指哪方面?”

“他讓張德謙和寂行大德授你聖賢之道、治國之策;施桁等宰輔帶著你批覽奏疏、列朝聽政;葉登達、邱士釗這些學究手把手教你寫文章、作辭賦、練書法;陳棠、李懋指點你軍事作戰、如何帶兵;李弘、羅鉞等大將伴你躡足行伍、在軍中樹立威。更將這些你邊的親近屬都加授了太子太師、太子太傅等職,這不是給他們榮譽,更是對你重視。你自己想想,你爹對你,這方方面面都顧及著,還不、在意麽?”

趙順衍其實明白,卻咕噥:“您說的這些,兒都知道,可也被這些不過氣來……”

寧悠他背脊:“你是長子,這就是你肩上的擔子,須得習慣才是。”

“兒習慣的,只是也想父親能多給兒一些人味,別總是對兒一張冷臉。”

寧悠如何不懂他?想起自己當年,所求的不也是趙虓這直冷之人能偶有一聲知冷知熱的關切麽。老大再是懂事早,畢竟還是個孩子,哪個孩子不父親的關懷,不想聽父親一聲肯定,不如山般的父呢?

便半是說笑道:“往後你想他怎麽做,你就直接點表達出來。要學會撒、說話,這招對你爹好使。”

“撒?”趙順衍紅了臉,“兒做不來這個。哪有男子漢撒的?”

寧悠著他一副別扭擰的表,也不忍為難他了。這小子跟他爹一樣地、一樣地直,讓他撒?恐怕只有往後娶了媳婦,關起門來在媳婦跟前的時候才做得出這事吧!

母子倆說話這陣,王淮過來了:“皇後殿下,陛下說了,讓大殿下回去用了膳再慢慢反省。飯菜做了新的,已往東宮送去了,您看?”

寧悠點頭,扶兒子起來:“你爹發話了,快起吧。當心著,可是跪得麻了?”

趙順衍道聲無事,起反扶:“娘慢些。”

寧悠摟著他肩站起來,拍拍他,“你看,你爹還是疼你的。”

一撇:“興許是心疼您,兒只是順帶沾了。”

寧悠揪他耳朵:“你啊!幹什麽非得這般別扭!你就當他是疼你不?這點你就不如老小,稀裏糊塗才能無煩無憂!”

正說著,老二拉著老小從屋裏出來,喚了聲娘,道:“大哥,該回去了。”

趙順衍便請示寧悠:“娘,兒帶弟弟們回去了?”

“去吧。娘今兒跟你說的,回去好好想想。”

“兒省得了。”

老二也跟道了別,拽著弟弟跟上大哥,關切道:“大哥跪得疼不?”

“還好。”

老小問:“大哥?”

過了。”

老小也不知從哪兒變出來個小饅頭,遞給他:“我給你藏的!”

趙順衍瞧著他天真可模樣,一下也樂了,臉上總算浮起笑容,接過來,他頭:“謝謝小老大。”

他是老小,卻非得讓倆哥哥他小老大。又小又大的,也不知是什麽輩分。不過按他自己的解釋,若倒著數,他可不就是老大麽?

寧悠目送兒子們走了,才回了屋裏。

趙虓在書桌後頭忙著,過去,見他研堂裏的餘墨無幾,便拿起一旁的朱砂墨錠,點上團水,為他研起墨來。

他瞟一眼:“跟他說什麽了?”

“孩子跟妾說了幾句心裏話。”

他哼聲,“什麽心裏話?”

“您與其問妾,怎不親自個時間跟兒子好好聊聊,聽聽他是怎麽想得?”

“我忙著,沒那閑工夫。”

寧悠放下墨錠,“陛下,教養子不是侍弄花草,給它裝進最好的盆裏,墊上最沃的土,每日地勞人澆水施、修剪枝葉就行。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了,也需要您的傾聽和理解。您若總是如此簡單暴地對待他,日久天長,孩子的心也是會寒了、傷了的。”

“我對他簡單暴什麽了?”趙虓擱下筆,擡眸瞋,“天底下最拔尖兒的一幫子人圍著他轉,吃喝用度全是世上最好的,與他有關的哪一件事我不上心、不惦記的?他爹我小時候要是有這待遇,做夢都能樂出聲來。到他這兒,這了簡單暴了?”

“妾說的話您怎就不用心聽呢?您是惦記這些外,卻不在意一下孩子的心,這如何就不是簡單暴!難道他就是個阿貓阿狗、花花草草,他就沒有困、不解,就不會到失落、迷茫,就不需要關?”

趙虓不屑一顧道:“矯!他到了這年紀就得開始學著當個男人,而不是還跟個孩子似的脆弱!”

“男人就不能有脆弱的時候?就不需要關懷、依靠了?您年輕的時候這還了?緒低落難過時,跟妾面前撒、任,要妾哄著、安著難道就沒有?哪怕就是如今,難道就沒有?”

趙虓黑臉一紅,卻是:“沒有!”說完他大約也自知心虛,又再強調:“——有我也不記著了!”

寧悠被他噎住,登時氣不打一來:“您若這樣賴賬不認,妾跟您就沒法兒說了!”

“沒法兒說就別說了!我說了你多回,慈母多敗兒,慣他。今兒能說出這般不孝的話,往後更能做出不孝的事來。我看你最該反省!”

寧悠氣道:“妾是該反省,好好兒地反省怎麽任由您了這樣一不近人、不懂教子的父親!人言是‘子不教父之過’,可從沒有說是母之過的!”

趙虓給懟得一急,拍桌子,“你怎麽跟我說話?”

“妾就是這樣說話,說得哪句不是實話?”

他聲俱厲:“我堂堂國君……”

寧悠打斷他:“堂堂國君如何?堂堂國君就可以不講親理?朝堂上您尚且還虛懷若谷、廣開言路,怎到了一家之反而獨斷專制起來,與那昏暴之君何異?”

趙虓爭論不過,一揚手:“我不與你說了,我忙著呢!”

“您當是妾願與您說似的?您忙著吧!”

寧悠氣撂下他就走,趙虓眼見出了門去,又急得站起來,“鹿兒!”往外追出去,遠遠喊:“你不在我這兒午歇了?”

寧悠不理他,頭也不回地只往前走。

“鹿兒——”他又拖著嗓門喚一聲,“你陪我一會兒再回去不?”

眼瞅寧悠步子都沒停,徑直地出了院子,他也只得沒轍地一嘆。

回過頭,王淮和一群也追出來了,他面上有些掛不住,斥道:“都跟著我作何?該幹嘛幹嘛去!”

回了屋裏,卻是沒了理公務的心思。

往常這會兒該是他們夫妻午休溫存的時候,眼下都被寅兒這臭小子給攪和了。他還是覺著自己管教孩子沒什麽不對,但寧悠方才的話卻也讓他心裏頭抓撓。

先顧不得去琢磨的用意,只想著,這又把惹下了,怎哄呢?

幹坐了會兒,他想起此前蔣墨給他上的奏疏來,忙在一堆公文裏頭翻找。

找了半天無果,王淮上去問:“陛下這是尋什麽?”

“你見蔣墨前幾日給我的那折子沒有,我單獨拿出來放在此的。”

王淮一尋思,“是不是裏邊寫了個甜飲方子的那份?奴記著,您還預備著讓膳房給皇後照著那方子去做呢。”

“對對,就是那份。”

王淮連從裝著重要文冊的匣中取出來,“奴見您一時沒顧著,就替您收起來了。”

趙虓松口氣,“拿給膳房,讓照著給皇後做了送去。”

王淮應聲是,他又絞盡腦想了半晌,認認真真提筆寫了張紙,折起來遞給他:“你連著這個,親自送去,把這奏疏和甜湯的事給皇後說清楚。”

王淮這就明白了,是“誒”了一聲,“陛下放心吧。”

寧悠下晌裏聽六局的稟報近來宮中事務,正尚寢報到臨近中秋四苑三園的節慶景觀布置事宜,宮進來傳話說相過來了。

王淮不常往這兒來,突然過來,寧悠還以為是趙虓怎得了,趕道:“快請。”

須臾,卻是見王淮拎了個攢盒笑瞇瞇地進來了,畢恭畢敬地將攢盒放到桌上,解釋道:“皇後殿下,這是陛下讓膳房給您做得水晶飲子。方子是蔣墨蔣藩臺搜羅到、前些日上奏給陛下的。陛下惦記著您喜甜,就專門地把那奏疏單獨留了出來,人去備著材料。今兒剛好得空,便奴吩咐了,給您做了送來,請您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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