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樂塵子修行十五年后,對龍首派的江湖地位有了更清楚、更直觀的認識。那就是——
非常、非常的不流。
首先,大道三千,咱們龍首派修的道是江湖上最最最普通的“慈悲道”。何為慈悲道?以慈悲道,通常來說就是“做好事、積功德、立等仙”。
聽聽,聽聽,這是什麼癡人說夢?云輕是不相信做好人能仙的,而世上也確實從未有過以慈悲道修仙的先例。
不過慈悲道沒有門檻,江湖上人人可習,因此倒也了一個長盛不衰的法門。
其次,既然連道方式都那麼隨便,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獨門功法了。
云輕和浮雪一直以來練的功法,都是樂塵子在外面花錢買來的,買、來、的!人人都能買的東西,想也知道不會有多上乘。
事實上,據云輕的觀察,無道亦無法的龍首派本沒資格開宗立派。
他們更像江湖上那種流竄團伙,只不過自己弄個門派裝點門面,出去報名號的時候比較有面子。
再次,咱們龍首派里法寶還是有幾件的,可惜多數都不能用。
云輕很懷疑那些法寶來路是否明。
要知道,大部分法寶使用時需要法訣,一個法寶不能用,最常見的原因可不就是沒有法訣嘛。若是來的搶來的撿來的,主人不告訴你法訣,這就很合理了。
……
雖說龍首派有著一些微小的瑕疵,但云輕依舊以為龍首派一員為榮。畢竟,的生命正是開始于四歲那年的初夏。
——
法寶挑來揀去,止有三件能用,師徒三人正好一人一件。其中羲皇無字書給了云輕,六道聽封鈴給了浮雪,而千里同音螺則被樂塵子留作自用。
說是自用,其實應該算龍首派公用,比如現在——
古木參天的院子里,云輕與浮雪分坐在小竹桌兩邊,對著桌面中央的大海螺殼,面帶笑意嘰嘰喳喳。
倘若普通人看到這一幕,怕要懷疑這兩位小娘子犯了癔癥。
“師父,我做了糖漬青梅你快回來吃吧,晚一點我和師姐都吃啦!”
“師父,你猜浮雪怎麼摘的那麼多青梅。——”
“不許說不許說,師姐你不許說!”
“好好好……”云輕手托下,眼睛笑得彎彎的。
浮雪朝吐了下舌頭,趕轉移話題問道:“師父,晴云島有什麼好吃的?你有沒有給我們帶?”
們師父,此番出行正是為了護送晴云島的風娘子。
桌上拳頭般大小的海螺殼,表面流溢著五彩,周圍暈繚繞,絢爛奪目。
此刻那螺口傳來曠遠的聲音:“島上人都食花草、飲水。”語氣頗為幽怨。
“啊?”浮雪呆了一瞬,又不甘心地追問,“過年也吃這些?”
“那倒不是,逢年過節還是會吃點好的。”
“吃什麼?燒?羊羹?炸丸子?還是都有?”
“云母。”
“……什麼?”浮雪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就是能在藥鋪買到的那種石頭。浮雪,你不是說想去晴云島看看麼,風娘子問你什麼時候去?”
“我、我……”浮雪紅著臉支支吾吾,不想啃石頭啊!
云輕指尖輕敲桌面,樂不可支,見浮雪可憐地看著,整理一下表,問道:“所以師父你到底還要多久回來?”
“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去的,路上被絆住了。對了云輕,我給你說了一門親。”
“哈?”云輕莫名其妙,話題怎麼就拐到的親事上?尷尬地輕咳一聲,“晴云島上吃花草的男人麼?我們應該吃不到一個鍋里吧?”
“不是。你知道華派吧?”
“自然知道。”
華派是數一數二的門派,許多年前由華子溫重明一手創辦。溫重明早已飛升仙,現如今華派的掌門是溫重明的徒弟江病鶴。
江病鶴道號眠松子,修長生道,手持一柄威名赫赫的法寶玉河搖天鏡,但凡對修行有點追求的人,誰人沒聽說過他的大名。
說來也是巧,樂塵子回來的路上經過扶鐘山,恰好遇到江病鶴在此悟道,道場黑氣籠罩,顯見得悟道之人即將走火魔。
樂塵子看不下去,出手搭救,把江病鶴從瘋魔邊緣拉了回來,于是結下這個善緣。
云輕很不認同樂塵子的做法,“江病鶴都快瘋魔了,你也不怕他誤傷了你,那玉河搖天鏡可是從無敗績。非親非故的,何必冒這個險。”
“也不算非親非故,我與華派還是有點淵源的。”
“哦?”云輕與浮雪立刻支起耳朵準備聽辛。
哪知樂塵子只說這一句便不提了,轉而續起方才說親的事,道:
“是江病鶴主提議結親的,他兒子比你大一歲,聽說生的儀表堂堂,很配得起你。”
“是麼。”
“我想著倘若你了華派的主夫人,法寶籍不是隨便挑嗎,所以就先應了下來。”
云輕奇怪道:“師父你是傻麼,你對江病鶴有救命之恩,直接跟他要幾件法寶不就好了。再讓他送你點銀錢給咱們改善一下伙食。”
“……”樂塵子沉默了一下,幽幽答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臉皮那麼厚的。”
云輕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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