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議定,惠安宮安靜下來。
施元夕沒跟其他人一同離開,反而是留在宮中,和周瑛、小皇帝一起用膳。
這些時日事忙,在宮中待的時間比在自己府中還多,偶爾天太晚,還會留宿宮中,小皇帝都已經習慣的存在。
周瑛換上常服,神輕松,讓人將飯菜擺在圓桌上,施元夕與對坐,小皇帝居中。
氣氛融洽,與們從前在青云寺幾乎沒什麼不同。
小皇帝眼珠子骨碌碌地轉,抬手夾了一塊紅糖蓮藕放到施元夕的碗中,笑瞇瞇地道:“施姐姐吃。”
周瑛回到宮中后,小皇帝逐漸顯現出幾分孩心來。
施元夕垂眸看了眼碗中的東西,這道菜是小皇帝近期的最,邊伺候的宮人怕他吃多了牙疼,每次上這道菜時,都只有單薄的三片。
他正是貪的年紀,可難得留在宮里吃飯,這等好吃的,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留一份給。
施元夕輕瞇著眼看他:“皇上怎麼又起這個稱呼來了?”
不說份,也該與周瑛一個輩分吧,也不知小皇帝怎麼想的,偏要姐姐。
在書房上值時,若只有和小皇帝二人,他便會姐姐,施元夕糾正過好幾次,小皇帝應下了,等沒人的時候又沒事人似的喊出了口。
小皇帝充耳不聞,只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
一共三片蓮藕,他先給周瑛夾了塊,又給施元夕一塊,自己只剩下一塊,心頭卻甜滋滋的。
施元夕生得好看,他不想像那些白胡子老頭一樣老師,就要姐姐。
飯后,小皇帝還有功課沒做,施元夕和周瑛在書房說話。
施元夕道:“謝郁維那邊,確實有一人可用。”
不是他們打算推出去當靶子的朱史,而是另有其人。
周瑛抬眸看,微頓片刻后便反應過來,道:“可是謝家的另外一門姻親?”
施元夕輕點頭:“此人與太后娘娘同姓,之前與臣同在國子監中,在臣進國子監前,他便是國子監頭名了。”
周瑛輕皺眉,因為同姓的緣故,對謝郁維母族也有所了解。
雖是同姓,和周家卻并沒有什麼關系。周家在京中算不得大家族,能在朝上排上號,皆是仰仗于謝氏。
“他與謝郁維是表兄弟,周、謝兩家多年來關系融洽,謝郁維母親雖已亡故,可周家到底與他是親。”
這種況下,只怕周淮揚的立場輕易不會發生改變。
施元夕眼眸閃爍:“謝家昌盛,似是周家這樣的小世家,都只是謝家這艘大船上的船員,謝家把持著前進的方向和所有的決策權,其他人只能按照這個方向走。”
“周淮揚的父輩就是如此,到他時,周家也理所當然地給他安排同樣的路。”
施元夕在國子監時,與周淮揚來往并不多,甚至對他這個人說不上了解。
只從這些來看,想要說服周淮揚幾乎是沒可能的。
但是。
施元夕抬眸與對視:“周淮揚是個聰明人,太后有所不知,他朝后經手的都是謝家的事,蔣譚明倒臺后,卻并未涉及到他。”
周淮揚職雖低,接到的容卻并非真正底層員可以比擬。
他這樣的出,謝家也好其他人也罷,都會對他更加放心,且委以重任,以助他更快晉升。
可周淮揚非但沒有,甚至還將機會白白拱手讓了出去。
施元夕會知道這些,是因為近些時間謝家朝上活躍,推舉了幾名年輕員上位。
這些員應當是謝郁維和各世家涉后的結果。
推舉上來的人選,遠不如周淮揚。
只是略掃了一眼都能清楚的事,謝郁維會不明白?
為了印證猜想,讓影衛調查了周淮揚的向。
謝家聯合世家舉事這樣重要的關頭上,周淮揚除了每日上值外,就待在府中,哪也不去。
這便能夠充分說明問題。
當然,到目前為止,只能證明周淮揚和謝郁維政見不合。
周、謝兩家畢竟同坐一條船,周淮揚心中哪怕有意見,也不會砸了自家的船。
船一沉,他的家人也得隨之沉底。
周瑛卻在聽聞施元夕的這番話后,瞬間反應過來。
起來回踱步,目深邃幽遠:“……周家與謝家捆綁過深,周淮揚站在謝家那方,是被選擇。”
周瑛微頓,勾道:“可若我能赦免周家罪責,此事又將出現不同。”
施元夕起輕笑:“正是如此。”
對周淮揚來說,選擇謝家,是賠上整個周家一起送死。而一旦施元夕這邊給出承諾,局勢就變全族與他皆可存活。
甚至,他還有可能繼續實現自己的抱負與理想。
他此刻的沉默并不是他自發選擇,而是立場導致。
布防更換后,他就已經看清楚局勢,更不愿為江太妃所驅使。
雖是表兄弟,他卻與他表哥不同。
周淮揚從未想過從誰人手中奪權,亦或者用什麼方式來掌權,他所想要的,是為家族和自己謀求一條生路。
立場上就已經存在天然差別。
再有就是……
施元夕抬眸看向遠方,春日晚間,月明星稀,天邊高掛的月亮清澈亮。
輕聲道:“邊疆得勝前,京中許多人皆有過猜測,認為路星奕若是回京,會因其家族及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緣故,選擇謝家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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