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志接到通風報信，趕了過來，見狀大怒。

“宋綺年，你要做什麼？給老子出來！”

宋綺年抱著服從櫥窗里走了出來。

那男學徒眼看這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推開人群沖出來：“宋綺年，你這是在搶我們店里的服！你憑什麼……”

宋綺年閃躲開來，同時腳一絆。

男學徒朝前撲在李高志上，兩人一起做了滾地葫蘆。

旁人發出一片驚呼，其中夾雜著不嗤笑聲。

宋綺年把服丟進盆里，拔開瓶塞，把一瓶醫用的酒倒在了服上。

“你做什麼？快住手！”李高志艱難地爬起來。

宋綺年一揚手亮出被撕毀的信。

“李高志，這是先施百貨發給我的面試邀請函，由你親手撕毀。是吧？”

人群里發出一陣氣聲。

李高志先是錯愕，繼而慌張大吼：“胡說！你口噴人……”

宋綺年冷聲道：“這信封上弄臟的地方就是你的指紋，一比對就知道真假。你敢不敢對比？”

李高志一時語塞。這副表，就等同于默認。

“很好！”宋綺年微笑，高聲道，“李高志，你剽竊我的創意在先，毀掉我的面試機會在后。你無才就罷了，還缺德，不配讓我再拜你為師！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去先施百貨那里揭發你。對你這種人最好的報復，就是努力往上爬，凌駕于你之上，讓你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拜倒在我的功之下！”

李高志已氣得不過氣來。

宋綺年指著炭盆里的東西：“這些稿子和服，按行規不歸我所有，我不會把它們帶走。但是，你也不配擁有它們！”

劃燃了一火柴。

“你……”李高志目眥裂，“你敢！”

宋綺年嫣然一笑，手一松，火柴落下。

火苗呼一聲騰起，給宋綺年明麗的面孔增添了不妖嬈邪魅之，更是在的貓兒眼里閃爍著詭譎的芒。

如凰浴火，徹底煥發新貌！

霞飛路一帶，霓虹燈照亮了一片天空，像浩瀚夜海中的燈塔，指引著尋歡之人前來。

一座高高的水塔突兀地佇立在一片居民區中。宋綺年坐在臺邊沿，俯瞰著腳下的燈海。

要是讓旁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驚駭得大起來。可宋綺年靈巧的影坐得穩穩的，還蹺著腳，旗袍長長的袍角在風中翻飛。

恍惚一看，不正是說一只蹲在屋頂的貓？

宋綺年面龐秀如玉，目深邃而悠遠，有一種別致的沉靜。

這是一張屬于“玉貍”的面孔。

大地上，星星點點的燈聚沙塔，同夜對抗。

外出工作的人回到了家，被妻子環繞。擺夜市的小販熱地吆喝，逛馬路的手拉著手，在攤子前流連。

許多照不到的角落里，屬于夜的生開始出來活。

他們沒在黑夜中，飄忽的影難以捕捉，只偶爾出一雙四的眼。

過去的自已，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千變萬化的裝扮和面孔，鬼魅一般行蹤，穿梭于照不到的窗角墻，或是洶涌的人群之中。

宋綺年曾為了擺這樣的生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甚至不得不傷了一個很在乎的人的心。

當從冰冷的河水里爬上岸的時候，宋綺年發誓“玉貍”就此死去，將再也不會回頭。

可低估了“金盆洗手”的難度。

一日為賊，終生為賊。不論怎麼奔跑，這段過去總會找到，糾纏上來。

宋綺年的手無意識地把玩著一張撲克牌，這是思考棘手問題時的習慣。

牌被手指靈巧地翻來翻去，每翻一下，都展現出不同的牌面。

宋綺年從未在家人和朋友們面前展示過這個技巧，包括柳姨和張俊生。

沒人了解真正的宋綺年。

親手埋葬了“玉貍”，就是為了從黑夜走到下，過上普通的生活。

可也許傅承勖說得對，他們這樣的人，很難活得普通。

“宋小姐？”

有人在樓下喚著。

宋綺年眼中流轉的異彩瞬間消失，轉消失在臺上。

片刻后，神自若的宋綺年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劉院長？我在這兒。”

一個中年婦快步走了過來：“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

這里是一家位于宋家附近的孤兒院，名“國濟慈院”，幾個富戶資助，開了有些年頭了。

兩排半磚半木板的平房挨著水塔修了一個小院子，常年收養著十來個孤兒。劉院長是個寡婦，帶著兩個有殘疾的婦人照顧著這些孩子。

前兩年戰影響，富戶撤資，濟慈院一度開不下去。

那時宋綺年剛接手宋家不久，路過濟慈院門口，正到一群婦孺被房東驅趕。

孤兒中絕大部分都是孩，一個個枯瘦矮小、驚恐無措，可蠟黃的臉上卻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一刻，宋綺年仿佛覺得每個孩子都是年的自已。

這些孩如果流落街頭，會有怎樣的下場？

是沿街行竊，還是倚欄賣笑？

其實為了打發吃絕戶的宋家親戚，宋綺年花費了大半積蓄，當時手頭并不寬裕。可還是為濟慈院付了半年的房租，又幫們找了洗的生意，收勉強能將小院的生活維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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