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勖皺眉：“那得盡快把他找到！”

“找袁康！”宋綺年沉聲道，“他對閘北那邊的‘滾地龍’比我還悉。如果‘滾地龍’里有人接應那群義土，袁康沒準還知道是誰。”

今天出了這麼大的刺殺案，巡捕房當值的全都被趕出去滿城抓人。袁大掌門運氣極好，他今天不當值。

宋綺年他們上門時，袁康正在他臨時落腳的公寓里聽著小曲泡著腳。

袁康懶洋洋道：“傅承勖的下屬出事，關我什麼事？”

傅承勖道：“我想雇傭貴門辦事，你們開個價吧。”

袁康冷笑：“你就知道砸錢。”

“而你有一大屋子的人要養活。”宋綺年譏諷，“狼哥，我勸你別矯。有錢拿時只管拿，莫待無錢空摳腳。”

袁康氣得炸，又沒法反駁，最后說了個數。

“你簡直獅子大開口！”宋綺年怒。

“好！”傅承勖一口應下。

“他敲竹杠！”

“小武值得。”

董秀瓊已是滿眼淚水。宋綺年一咬牙，沒再說什麼。

雙方在那一片貧民窟外了頭。

袁康穿著利落的短衫長靴，打量著傅承勖漆黑的馬皮靴，又是一聲冷笑。

要挑剔他打扮得太講究了吧，可人家穿得一黑，在黑燈瞎火的貧民窟里確實極不顯眼。可不譏諷兩句，袁康又總覺得。

“活兒都還沒干呢，別得罪給你送飯的人。”宋綺年將袁康的心思揣得很，“趕吧！”

一行人進了“滾地龍”里。

千影門的人領路，傅承勖的人斷后，黑前行。男人們自發地將人圍在隊伍中間。

人，就宋綺年和小雙兩人。

小雙氣焰收斂了許多，但依舊不搭理宋綺年。宋綺年也不介意。

人總難免恃才傲，自已也會。

小雙年紀輕輕就極有才華，又袁康寵，難免目空一切。

當然，將來能跳出這一行，把技能發揮到更明正大的地方就更好了。

在千影門的帶領下，一行人在錯綜復雜的貧民窟里穿行。

巡捕和土兵也正在這塊區域里搜捕逃犯的。比起傅承勖他們黑夜行，這群兵明火執仗，聲勢浩大，攪得飛狗跳，生怕逃犯不知道他們來了。

半個小時后，一行人在河邊一座極不起眼的棚屋里順利尋找到了小武。

小武的右臂和腹部都了傷，面白得發青，但神還算不錯。

“三爺，您怎麼……”

“董小姐都快被你嚇死了。”傅承勖低笑，“我可是向保證了，要把你完整地帶回去的。好在你沒缺胳膊。”

小武愧疚：“我路見不平，沒法不幫一把。他們既然是殺了那個日本狗的義土，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他們被抓走！”

“你們一共多人？”宋綺年問。

“算我四個。”小武道，“兩個沒傷的搬救兵去了。你們來了，倒省了很多事。對了，這個人，你們得見見。”

另外一個傷員正面朝里躺在一張茅草床上，白襯衫已被染紅。

阿寬把他扶起。他的臉轉了過來，雙目閉。

宋綺年輕了一口氣。

曹立群！

這個傷昏迷的青年，正是曹立群！

他不是應該正和朋友們窩在他的公寓里吃喝玩樂嗎？怎麼會作為刺殺日本軍的嫌犯，重傷地躺在貧民窟的棚屋里？

傅承勖和袁康也不換了一道詫異的目。即便是傅承勖，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曹立群。

外面突然傳來口哨聲，是手下在提醒里面的人，兵正朝這邊來了。

“撤退！”傅承勖當機立斷，“把……這位朋友也帶上。”

他親自扶起小武，阿寬則將曹立群背在背上。

出了棚屋，千影門的人帶著大伙兒從另外一條路撤退。

宋綺年一邊趕路，一邊曹立群的脈搏。

微弱，急促，他傷得不輕。

眼看已走到了貧民窟的邊緣，遠可以看到馬路上的燈火。千影門和傅家的車已在等著接人了。

斜后方突然響起呵斥聲。

“站住！什麼人？”

兩名土兵持槍沖了出來。

宋綺年影如鬼魅一閃而過，手中一柄彈出，唰唰打掉了土兵手中的口哨。接著再幾，得兩人滾在了泥地里。

其中一人還想高呼，小雙上前補了一腳，將其踹暈。

整個手過程不過數秒，線又昏暗，大多數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對手就已被解決。

“走！”傅承勖低喝。

眾人順利撤退。

深夜，春雨到訪，淅淅瀝瀝地沖刷著這座城市。

西醫照顧完了傷員，出來道：“兩人傷得都不算重，只是失過多，需要輸和靜養。我把護土留下來照顧他們。”

“有勞您大半夜跑一趟。”傅承勖致謝，“阿寬，送漢斯醫生回家。”

小武坐在床頭，正喝著董秀瓊親手喂過來的湯。他上雖纏滿繃帶，但神比先前好了許多。

“沒事，醫生說沒傷著骨頭，養幾天就好了。比這重的傷我也不是沒挨過……”

董秀瓊不說話，淚水噗噗地順著臉頰落下。

小武霎時手足無措，想手去，又找不到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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