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可能是曹家。”小楊道，“可曹老板為什麼要宣揚家丑？”

“人多口雜，不小心走了消息唄。”袁康不耐煩，“好啦，案子結了，趕回去向總長匯報。為了這點破事，在這里蹲守了大半天，還不知道江映月那里有沒有鬧什麼幺蛾子。”

“我看你是一日不見人，思念得慌。”小楊譏諷，“趕多看幾眼吧。過兩天就去香港了，你就再也見不著了。”

“滿腦子穢思想。”袁康學著郭仲愷的口氣，“你那兒呢？江映月就要跑路了，孫開有什麼靜？”

小楊道：“之前滿城找江映月，沒有找到，然后就沒靜了。”

“也許在憋著什麼大招吧。”袁康道，“真奇怪，孫開到底想從江映月那里得到什麼好？還有，江映月要真和新會有關系，就不該讓跑去香港。”

“咱們也沒證據扣著呀。”

兩人一邊聊著，帶著下屬離開了茶館。

盧家的書房里響起一片掌聲：一個從明代某郡王妃墓里出土的琺瑯鍍金盤剛剛被人拍下。

“也不怕上面附著娘娘的怨魂。”宋綺年的嗓音極低，嘲諷的意味卻十分濃郁，“每到月明之夜，娘娘出來在屋子里游，那才好玩。”

傅承勖輕笑：“不信也許反而就不靈了。洋人不懂中國文化，經常把拍賣來的墓葬品擺在客廳和床頭。”

場上各個嚴肅，就他們倆喁喁私語，笑意纏綿，倒是引來幾道羨慕的目。

下一個拍賣品，是盧保生先前推薦過的香妃項鏈。

那是一條長長金水晶項鏈，每顆珠子都有指頭大，混串著各寶石，十分艷麗華貴。

香妃九從未戴過它。但時下流行戴長項鏈，用它配黑的倒是適合的。

“想要嗎？”傅承勖看出宋綺年有點心。

“我怕香妃娘娘大半夜地在我的屋子里閑逛。”宋綺年道。

這條項鏈最后以一千兩百塊的價格拍了出去。隨后又拍了一幅名人字畫，終于到了渾天儀。

渾天儀算是個冷門藏品，對它這類品有興趣的收藏家并不多，所以開拍價格才兩千塊。

可盧保生把它擺出來賣，就沖著有人明確想買它。果真，一開始喊價，場上就有兩個客人爭搶起來，把價格一路往上抬。

宋綺年朝傅承勖去，傅承勖遞給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等價格一路飆升到了一萬出頭，其中一個買主有些力不從心了。

傅承勖這才開始舉牌。

盧保生不有些意外。不過，多一個人競拍，價格提得更高，對他來說是好事。

另外一個客人是真心想買這個渾天儀，咬著牙和傅承勖比拼。兩人你方唱罷我登場，生生把價格抬到一萬四。

盧保生在那頭笑得臉上開花，其他客人止不住驚訝，想不通一個銅疙瘩怎麼就值那麼多錢？

眼看對方已臉膛通紅，汗流浹背，傅承勖依舊吊兒郎當，如閑庭信步。

“一萬四千三！恭喜六號這位先生！”

拍賣師狠狠錘子敲下，現場發一陣熱烈的掌聲。

傅承勖從容微笑，朝那位和他競爭的客人遙遙拱手。

那客人強歡笑。

最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傅承勖便帶著宋綺年起離席。

一位經理模樣的男子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請傅承勖去會客廳辦理手續。

“傅先生，請稍等。”盧保生竟然從書房里追了出來，“我來為您辦手續。”

“不敢勞煩盧老板。”傅承勖客氣，“拍賣會還沒有結束呢。”

“有人替我看著。”盧保生道，“您這樣的貴客，我怎麼能隨便派人伺候呢？來，這邊請——”

盧保生把傅承勖他們請進了客廳里，還讓下人送來了一瓶香檳，親手打開，斟了三杯。

“想不到傅老板竟然會對銅有這麼大的興趣。”

傅承勖慢條斯理地寫著支票，道：“我有個侄兒熱天文，立志要做一名天文學家，這個渾天儀正好送給他做生日禮。”

“有傅先生這樣慈的長輩，真是小爺的幸事。”

就這時，已換回手下打扮的阿寬突然匆匆走進客廳，彎腰在傅承勖耳邊低語了幾句。

傅承勖很是驚訝：“你確定？”

“千真萬確！”阿寬道。

傅承勖朝盧保生過來，面明顯不悅。

“可有什麼不對？”盧保生心中有些不祥的預。

傅承勖起道：“盧老板，虹口巡捕房剛剛抓獲了曹家六，從他手上收繳到了一個黃銅渾天儀！”

盧保生大為震驚，隨即飛速朝手下使了個眼，讓他們去確認。

“我同你說句實話，盧老板。”傅承勖道，“我一早就想要曹家的那個渾天儀。就是因為聽說它被曹六賣到了您手里，我才特意來競拍的。可現在看來，你這個渾天儀，真偽不明呀！”

“這應當是個誤會。”盧保生竭力維持著鎮定的微笑，“我手中所有古董，均有好幾位專家背書，絕對是真品。那曹六講不定從哪里弄了個假貨，忽悠別人罷了！”

“也有可能，被忽悠的人是盧老板您。”傅承勖冷聲道，“畢竟是一萬塊的東西，如果不能確定真偽，我可不能放心付款。”

盧保生的手下折返回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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