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勖朝鎮守小書房門的兩個保安瞥了一眼，哄著兩位教授朝客廳而去。

書房里，客人們正鬧得不可開。盧保生一走進書房，唾沫星子險些沒把他給埋了。

“盧老板，你不放行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把我們都當賊了嗎？”

“我中午約了人商談生意，你耽擱了我的時間，怎麼賠我？”

“我看這就是你們的人的！誰不知道你們盧家是盜墓發家的，這里就是個賊窩……”

盧保生剛從這群客人上大賺了一筆，錢彎了他的脊梁骨。他低聲下氣地挨個賠不是。

“不過是詢問幾句，做一個排查，絕對沒有懷疑各位的意思。諸位不也想早點把失找回來嗎？還請多多配合一下……”

宋綺年手持一杯香檳，坐在窗下，一派事不關已的姿態。紅被窗外的照著，襯得一賽雪欺霜，極是明艷不可方。

盧保生遠遠見宋綺年，心頭一，低聲吩咐保安隊長：“重點留意客人。把仆也都清點一遍！”

客廳里，陳教授也正和王老先生吵得面紅耳赤。

陳教授方才似乎被王老先生中了痛，依依不饒地要扳回一局。

“你是兒孫滿堂。所以為了養活一家老小，給文盜賊做起了走狗！”

“你瞧瞧你這臭脾氣！”王老指著陳教授，“就因為這樣，你在北平混不下去，灰溜溜地跑到上海來。”

“你在古玩協會也不過尸位素餐。你去年發的那論文我看了，通篇牽強附會，顛來倒去地炒剩飯。什麼玩意兒？”

“你有本事也發一個呀！哦，你不行，因為你和整個協會都鬧翻了……”

“兩位，歇一歇，喝口茶吧。”傅承勖倒了兩杯茶遞過去。

兩個老頭吵得唾沫橫飛，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把茶杯打翻。茶水潑在了傅承勖服上。

爭執這才暫時停歇。

“不打。沒有燙著。”傅承勖拍了拍袖子上的水漬，“我去一下洗手間。兩位安坐。”

目送傅承勖出了門，陳教授扭頭沖王教授道：“看你干的好事！”

“怎麼是我干的？”王教授氣道，“茶杯明明是你打翻的……”

兩人又開始吵起來。

客廳里是這副景象，大書房那頭更是鬧得沸反盈天。

客人們分兩撥。一撥沒有失竊的，不滿被扣住，大吵大鬧。另外一撥丟了珠寶的，則支持盧家抓賊，不肯讓其他客人先走。

附近的保安紛紛趕過來維持秩序，又被想要離去的客人罵了個狗淋頭。三撥人彼此推搡爭執，這場面頓時混得好似菜市場打架。

一片喧囂中，傅承勖從容地從書房門口走過，同在客人里的小武換了一道眼神。

小武會意，腳將前方一個鬧得最兇的男客一絆，同時在他背后用力一推。

男客飛撲對面的保安，兩個人重重跌倒在地上。

眾人嘩然。男客的伴尖起來。

附近的保安急忙奔過來。

“有槍！”小武變了個嗓音大喊，“這是個陷阱！我們都被盧家給綁架了！”

客人們不明就里，霎時方寸大。

小武又趁機從一個保安上出配槍，朝著天花板放了一槍。

槍聲響徹整個盧宅。

客人們驚慌尖著，如同掙了籠子的，朝著不同的方向逃竄。

有的突破了保安的包圍，朝大門跑去；有的在宅子里沒頭蒼蠅一樣沖；甚至還有人朝樓上跑。

保安們不得不追著客人們東奔西跑，連下人們也過來幫忙。

就在這片混中，傅承勖走進了小書房隔壁的房間里。

下人們都出去幫忙了，屋里空無一人，一堆用過的餐正放在桌子上，等待收拾。

傅承勖走到那扇通往隔壁的小門前，掏出一把鑰匙串——正是他方才借著攙扶盧保生時來的。

報里說，盧保生生多疑，家里機要之的房門都會上鎖，鑰匙由他自已攜帶。

報沒說錯。傅承勖很順利地用一把鑰匙打開了小門，走進了小書房里。

小書房里擺滿拍賣品，那個真品渾天儀正擺放在推車上，還沒來得及裝進箱子里。

傅承勖戴上手套，把小武藏在窗簾后的酒箱打開，將里面那個仿造的渾天儀抱了出來。

走廊里，一個客人躲避保安的追逐，奔跑時撞倒了墻角的一個花盆。

花盆摔得四分五裂，還有一包手帕從花盆里飛了出來，里面的東西嘩啦散落一地。

正是一堆珠寶首飾。

“找到了！”保安狂喜，高聲呼喊，“被的首飾找到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失主們轉頭朝這邊涌過來。

總管有經驗，朝那保安罵了一句“蠢貨”，急忙張開手把客人們攔住。

“請各位稍安勿躁！”盧保生帶著副管事匆匆奔來，“我們會把失全都收好，然后逐一核對，歸還給失主。你們若是爭搶，只怕慌中反弄壞了珠寶，那就不了。”

與其說怕客人踩壞了珠寶，其實更怕有人渾水魚。

但不論怎麼說，總算逐漸平息了下來，事態終于得到了控制。

盧保生松了半口氣，吩咐總管：“清點所有下人！”

又叮囑保安：“按賓客名冊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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