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青年注意到后座的靜，扭頭了一眼，就見傅承勖正小心翼翼地將宋綺年整個人摟過來，讓靠在了自已的膛上。

青年趕收回了視線。

傅承勖低頭注視著懷里的郎。

那麼強勢干練的人，睡著了后，卻是一臉單純的模樣。如一只放下戒備的野貓，伏在了人的臂彎里，軀出奇的。

短發被風掀起，發梢不住掃著宋綺年的鼻梁和顴骨，讓不舒服地皺鼻子。

傅承勖小心翼翼地將那縷短發撥開。

他的手沒有立刻收回來。

指尖沿著臉頰秀麗的廓輕輕劃過，沒有到，卻勝似輕。

宋綺年醒過來的時候，車正開進了一個莊園的大門，而正靠在車門上。

“睡得好嗎？”傅承勖的聲音傳來。

“還不錯。”宋綺年了一個小小的懶腰。

看日頭，大概睡了兩三個小時。但睡眠極沉，時間雖短，但神已恢復了大半。

“這是哪里？”宋綺年打量著車窗的景。

這麼一片的徽派建筑出現在江南不知何的郊野之中，昭示著莊園主人的富有和講究。

“我一個朋友的莊子。”傅承勖道，“他才剛回國不久，我和他的來往不多。不論是巡捕房還是司令部，甚至是新會，都不會上他這里來找你。就算找來了，他也有辦法應付。”

迎客的管家顯然同傅承勖很，熱洋溢道：“三爺，許久不見您來了。我們七爺昨日還掛念著您呢。”

“是掛念還是在說我壞話？”傅承勖打趣。

“你難道有什麼好話值得別人說嗎？”

隨著一道懶洋洋的男聲，一個男子趿著拖鞋走進堂屋里。

他材頎長，十分英俊，年紀和傅承勖相仿，有一富家英子弟的倨傲。

只是太已爬到了頭頂，這男子卻穿薄綢晨袍，手里還端著一杯紅酒，也不知是才起床，還是準備去睡午覺。

不過，有錢人多多都有些奇怪舉止。宋綺年習以為常了。

“這位是孟先生，這位是宋小姐。”傅承勖介紹。

“孟緒安。”男人微笑著向宋綺年出手，“宋綺年小姐，久聞不如一見。你這一路吃了不苦吧？傅老三這個人，八字太，誰和他走得近，誰就要被克。”

前半截話很正常，后半截就又開始譏諷傅承勖了。宋綺年被逗笑了。

這位孟先生看著有些油，眼神卻是穩重的，不讓人討厭。

“你非得一見面就講我的壞話？”傅承勖無奈道。

“我這人很坦白，不像你。”孟緒安譏笑，“對了，你拜托我那件事，已經辦好了。你看了今天的日報了嗎？”

“還沒。”傅承勖道，“但是你辦事，我一向是最信得過的。所以我還要把宋小姐暫時托付給你照顧。”

“有什麼話吃飯的時候慢慢說吧。”孟緒安招呼著客人朝里走，“來，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我就不吃了。”傅承勖擺手，“我得趕回城里去。”

“我就知道你嫌棄我家的廚子。”孟緒安抱怨。

傅承勖好脾氣地笑了笑，對宋綺年道：“孟緒安是我的發小，雖看著吊兒郎當的，但關鍵時刻靠得住。只是他最近失，人有點瘋瘋癲癲的。他要有什麼失態的地方，你多包涵。”

“我沒失！”孟緒安反駁。

“是。”傅承勖道，“都沒相，自然無可失。”

孟緒安怒道：“你連自已的人都還護不住呢，你得意個啥？”

“我好歹有人，而你只有酒瓶子！”

“你這是求人幫忙的態度嗎？”孟緒安大。

“那你想怎麼樣？”傅承勖反問，“宋小姐正面臨人威脅，你打算將拒之門外？這是君子所為？”

孟緒安遭遇道德綁架，張口結舌。

“夠啦！”宋綺年一聲大喝，打斷了兩個男人兒般的爭執，“傅先生，你要回城辦事，就請趕上路。還有你，孟先生。天涯何無芳草。您一表人才、富甲一方，一定會再覓佳緣的。好了——”

拍著手，像學校老師管教小學生。

“都各忙各的去吧！”

傅承勖自然無異議。

“那我就先走了。”他對宋綺年聲道，“我會隨時和你保持聯系的。”

“觀音兵。”孟緒安譏嘲傅承勖對人唯命是從。

傅承勖微笑著從孟緒安邊經過，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洋文。

“that's why you're still single.”（這就是為啥你還是個。）

打蛇七寸，殺人誅心。

孟緒安再度被噎住了。

宋綺年忙出來打圓場，笑呵呵道：“孟先生，我也正想喝一杯解解乏。您這兒有什麼好酒？有瑪歌嗎？拉圖也行……”

孟緒安人雖有點瘋，但教養極好，不會不給土面子。

他順著宋綺年的話下了臺階，請往餐廳走。

傅承勖著宋綺年的背影，目極其深刻，仿佛要將那道倩影篆刻在心底。

然后他決然轉，上了車。

馬達轟鳴，車駛出孟家莊園，朝著北面的上海市區駛去。

外頭艷似火，巡捕房里卻是電閃雷鳴，人人自危。

凌晨四點過，郭仲愷和袁康應付完了孫家，返回巡捕房，便得知了宋綺年被看守所帶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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