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勖不予置評，又給小武掖了掖被角，而后起。

“再派兩個人過來，流照顧小武。董小姐，你也別累著了。等小武醒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董秀瓊和小武的關系雖曖昧，可照顧、拭子這樣的活，還是不方便由董秀瓊來做的。

吩咐完這一切，傅承勖又安了董秀瓊幾句，才離開了客房。

非常時期，實槍荷彈的雇傭軍將傅公館守得像個鐵桶，家中下人們也都一個個提著腳跟走路。

熬了兩日，傅承勖睡覺的時間不足五個小時。他此刻眼底青影濃重，雙目布滿，臉頰也顯得削瘦了許多。

也只有等回了家，這個男人才終于展出了疲憊。

可即便如此，傅承勖還一時不能休息。手下們一窩蜂地圍了上來，七八舌地向他匯報著工作。

“三爺，那頭上鉤了！”

“三爺，這筆款子需要您簽字。”

“郭總長打了好幾通電話找您，想約您面談……”

……

傅承勖被這群人簇擁著，朝書房走去。看這架勢，今夜又要忙到午夜后才能休息了。

同大宅隔著一個后院的配樓里，二樓一間客房此刻歸唐雪芝暫住。

唐雪芝沖洗掉了丈夫留在上的，穿著一套洗得發白的舊衫，坐在門口的走廊上著發。

傅承勖回來的靜很大。不大宅霎時燈火通明，連巡邏的警衛也添了人。

“出什麼事了？”唐雪芝不安地朝大宅眺。

唐雪芝的鄰居是小雙，此刻也正巧在走廊里納涼。

小雙的傷得不算重，可行上很不便。袁康和大雙他們太忙，無暇照顧，便被繼續留在傅家養傷。

小雙是個清冷孤傲的子，對陌生人尤其淡漠。

唐雪芝問了，才冷冷地瞥了一眼：“是傅老板回來了。”

“好大的陣仗。”唐雪芝道。

“你倒有閑工夫的。”大雙譏笑，“看著不像才死了丈夫的樣子。”

唐雪芝窘迫不已，埋著頭匆匆回了屋，砰地甩上了門。

傅承勖走進臥室的時候，朝床頭的鬧鐘了一眼。

還有十來分鐘就到午夜十二點了。

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扯開領帶和襯衫扣子，疲憊地坐在窗前的沙發里。

酒讓他繃了兩日的軀漸漸化，也讓被抑許久的疲倦如千鈞巨石，拽著意識一個勁往下沉。

可他還不甘心就此睡去。心里有一抑了整個白日的躁終于在這時浮出水面，催促著他拿起了電話。

傅承勖知道現在已經太晚了，但手似有自已的意志，撥了號碼盤。

電話從總機轉了一道，很快接通，對方彬彬有禮地問來電是哪一位。

傅承勖猶豫了片刻，道：“我是傅承勖。宋小姐歇息了嗎？”

宋綺年坐在床頭，膝蓋上攤著一個皮筆記本。

著一支鉛筆，漫不經心地寫寫停停，又將寫好的文字一排排劃掉。

時間已經不早了，可宋綺年下午補了一覺，導致此刻有些難以眠。于是翻出紙和筆，開始構思一篇演講稿。

雖然不知道經過孫開的案子，務本中是否還樂意請自已去演講。可在這種混、焦慮的形下，宋綺年覺得自已應該找一點事做，轉移注意力。

文思枯竭，宋綺年無意識地把牛骨牌從脖子上解了下來，拿在手里翻來翻去，視線投向不知名的虛空。

突然，墻壁上晃的斑拉回了宋綺年的思緒。

斑正來自手中的牛骨牌。

燈過牛骨上那些小凹坑，在墻上映出一片明暗不一的斑，組了一個奇異的圖案！

正要下床看個仔細，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這樣寂靜的深夜，又正借住在別人家中，能打電話來找的，只有一個人。

叮咚一聲，心湖起層層漣漪。

宋綺年抿了抿，接起電話。

“喂？”

這輕輕的、再普通不過的問話通過電話線傳傅承勖的耳中，如在干涸焦灼的心田里注了一道沁人心脾的清泉。

傅承勖的角霎時綻出一抹溫存的淺笑，眼中的碎好一陣漾。

“哪一位？”宋綺年追問，“……傅承勖，是你嗎？”

傅承勖這才定了定神，道：“小武找到了。”

“謝天謝地！”宋綺年低聲歡呼，“他還好嗎？”

“了傷，但不算嚴重。董小姐正在照顧他。”

“那我總算可以放下一樁心事了。”

傅承勖無聲地微笑，宋綺年也一時沒出聲，電話里冷了場。

可兩人都沒覺得尷尬，只平靜地沉默著。

郊野的蟲鳴格外響亮，宛如一支永不停歇的月鳴奏曲，話筒里那輕微的滋滋電流聲也漸漸聽出了節奏。

半晌，還是宋綺年先開了口：“我……我聽了你的新聞發布會了。謝謝你為我發聲。”

“應該的。”傅承勖道。

這個男人，口才一向了得，隨便給他一個話題，他都能侃侃而談好一陣。可此刻，他卻只說了一句客氣話。

“你怕是要得罪司令部了。”宋綺年有些擔憂。

“我針對的是孫家。司令部又不姓孫。而且，就算會得罪司令部，我還是會這麼做。”傅承勖低語，“我說過，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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