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芝好生一愣。

“背不出？”傅承勖笑容猾，“魏志芳可是在圣公會學校念了五年的洋經。你要是志芳，不可能背不出來。”

唐雪芝氣惱道：“三哥明明知道我對那破學校深惡痛絕……”

“錯！”傅承勖打斷了，“如果是魏志芳，會指出，圣公會是基督教。而基督教圣經的舊約，只有三十九卷，沒有什麼四十二篇——任何一個在教會學校念過書的學生，都知道這個常識。”

唐雪芝的臉唰然泛白。

魏史堂拔槍指著唐雪芝：“你娘是誰？”

唐雪芝還在斟酌著，傅承勖就替作出了回答。

“應當是志芳的替之一。你和鄧啟明夫妻倆都是志芳的手下，只是鄧啟明在明，你在暗。你級別比鄧啟明更高，更志芳信任，所以你知道過去的很多小事，并以此來試圖忽悠我。對不對？”

唐雪芝牙關鎖死，面上雖無表，可仔細一看，不難發現的角在不住抖。

傅承勖莞爾：“不說話，便是認了。”

“魏志芳派個冒牌貨來糊弄我，是什麼意思？”魏史堂大罵，“看在是我親侄的份上，我就不理你們了。你這就給老子滾！帶著你的人滾！之前和你們的約定統統作廢！”

唐雪芝為難：“五叔……”

“誰他娘是你五叔？”

“魏大當家，”唐雪芝生生改了稱呼，“我可以全權代表我家夫人……”

“代表個屁！”魏史堂不屑，“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里，我和沒什麼好談的。你再不滾，老子讓你也嘗嘗這蝎尾鞭的厲害！”

魏史堂抓起鞭子，甩出啪的一聲脆響。

唐雪芝不后退了半步。

鞭子在之前站著的位置，鐵鉤在地板上打起一簇火花。

唐雪芝的一個手下大怒，舉槍對準魏史堂。

魏史堂的手下見狀大喝，也將槍口對準唐雪芝他們。

眼看一場沖突一即發，一道清幽的聲自屋外傳來。

“好了，都把槍放下吧。”

一個穿著素旗袍的子走了進來，抬起頭，出一張如皎月般的面孔。

魏史堂大吃一驚。

這子之前一直跟在唐雪芝后，低頭垂眼，穿得又灰撲撲的，像是個丫鬟。哪想抬起頭來，竟是個大人。

子眸似秋水，卻是越過魏史堂，投向了他后的傅承勖。

傅承勖同子對視，眼神深邃。

“怎麼回事？”魏史堂一頭霧水，“這人是志芳？你認得？”

傅承勖緩緩開口。

“不敢說認得，也不敢說不認得。不過這樣一來，之前許多沒弄清楚的事，都水落石出了。是吧，江小姐？”

江映月抿一笑，雖然著樸素，可還是那麼若春曉。

“三哥，終于能和你相認了。”

宋綺年越往東走，發現人越多，便知道他們找對了地方。

對方的人明顯分兩路。一路穿著中衫布鞋，面黝黑，舉止魯；一路人則穿著統一的黑中山裝和皮鞋，連配槍都是同一型號，舉止干練。

兩撥人各管各的，互不搭理。

土的是魏史堂的。洋氣的想必就是新會的。話說回來，這新會的制服還有品位的……

宋綺年正嘀咕著，就見唐雪芝一臉晦氣地從一個小院里走了出來。

宋綺年迅速藏在灌木后。

唐雪芝很是沮喪。

夫人有好幾個替，一向是做得最好的那一個。可如今看來，傅承勖一早就識破了自已，將計就計，生生將夫人了出來。

夫人行走江湖這些年，還是第一次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

還不知道傅承勖在背后藏著什麼暗招，是否會對夫人的大局產生什麼影響。

還有，等這事結束，罰是肯定的，職務上還不知道會做出怎麼樣的調整。

唐雪芝進了洗手間。

這里本是一下人居住的罩房，廁所里只擺一個舊木馬桶。又因久沒住人，馬桶上已積滿灰塵。

唐雪芝滿臉嫌惡，忽而覺得眼角似乎看到了什麼，急忙轉。

宋綺年就站在后，出親切的笑容……

魏史堂盯著江映月，依舊充滿了質疑。

“你就是志芳？有什麼證據？找了一個人來假冒，就有可能再找七八個。”

江映月心平氣和：“我是不是真的，三哥有辦法驗證。”

傅承勖目幽深，問：“我養父是怎麼死的？”

虛偽的笑自江映月臉上消失。

沉默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哪里了餡，他察覺到我份有假，讓人暗中調查我。我打算逃走，只想走前從他那里拿點盤纏……”

“你是想說，從他老人家那里點東西吧？”傅承勖穿了江映月的花言巧語。

江映月只好聳了聳肩。

“總之，我驚了他。他要保安，我攔著……然后……他的椅就跌下樓梯了……”

親耳聽到當事人敘述當時的形，再簡潔含糊的語言也都能讓人仿佛臨其境。

傅承勖的臉頰在細細搐，那是他在用盡全力克制憤怒。

“我不是故意的。”江映月理直氣壯道，“那只是一個意外！”

傅承勖緩緩開口，嗓音忽而喑啞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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