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口氣和傅承勖越來越像了。”袁康嫌惡地皺鼻子，“不就搬出一堆大道理，像政客在電臺里演講。管我的事，吃你的桃子吧！”

宋綺年挑了一個最大的桃子，捧到鼻端深深聞了一口，再仔細剝開了皮。

宋綺年喜歡桃子的香氣，從小到大，吃桃子前都要先好生聞上幾口。

看著這悉的一幕，袁康不自覺地微笑了一下。

“狼哥，”宋綺年忽然問，“我被師父從街上撿回來的時候，你還記得是個什麼景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前陣子做了一個夢。”宋綺年道，“夢里我還很小，有師父，也有你，還有馬師叔。我在街上流浪，了馬師叔的錢袋，被師父抓住，還挨了打。”

袁康漸漸嚴肅：“然后呢？”

宋綺年搖頭：“就這些了。”

袁康眉頭皺：“你想起來了？”

“是真的？”宋綺年愕然。

袁康點了點頭。

“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跑來的，但看你的樣子，流浪的時間應該不長。師父覺得你是個好苗子，就把你帶回去了。”

宋綺年神怔忡。

“都過去了。”袁康安，“你已經不是玉貍了。”

宋綺年笑：“你終于接這個事實了？”

袁康笑道：“你會永遠是我的玉貍師妹。但我也知道，你是不會走回頭路的。既然你做宋綺年做得那麼開心，那我會支持你繼續做下去。”

宋綺年激地握住了袁康的手。

門鈴聲響起，四秀打開了門。傅承勖捧著一盆黃的蝴蝶蘭走了進來。

宋綺年的臉上霎時綻放出一個明奪目的笑容。那是深陷熱的人才會有的笑臉。

袁康識趣，起告辭。

出門之際，他回頭了一眼。

傅承勖正坐在沙發里，前傾，和宋綺年喁喁私語。

宋綺年整個都像沐浴著，眼中碎金閃爍。

那是一個人在心儀的男子面前才會煥發出來的彩。

袁康慨萬千，搖頭一笑，轉離去。

記不記得初次見時的景？

他怎麼會忘記。

小孩還不到自已膛高。蒼白、邋遢，看不出別，但服鞋子都舊而不破，不像普通的流浪兒。

那麼小的孩子，子卻出奇地倔強。不肯被師父帶走，一張口就咬傷了師父的手，被師父打傷，暈了過去。

小孩在昏迷中著哥哥，馬師叔還打趣是老天爺專門給袁康送來的小師妹。

直到今日，袁康還記得自已抱著那小孩時的滿足。

而袁康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時刻，數輛轎車正鳴著喇叭，朝著火車站不遠的一片民區疾馳而去。

轎車中坐著一個帶著病容的年，襯衫下的軀纏著白紗布，清俊蒼白的面孔焦慮不安。

那是剛剛被義父從仇家手里救下來的魏驥，正心急如焚地趕往他和小走散的地方。

轎車和火車背道而馳，載著兩個孩子，奔向各自的未來。

細雨紛飛的夜晚，香港的淺水灣化作一片霓虹燈的海洋。

穿著休閑西裝的覃永豪自下榻的旅館走了出來，撐著一把傘，腳步輕快地朝不遠一家賭場走去。

兩日前，傅承勖履行承諾，給了他偽造了全新的份，并且護送他逃到了香港。

只有覃永豪一人。

覃永豪說只有自已是魏志芳的報復對象，其實覺得妻兒都是累贅。反正他出門的時候將小金庫的錢全換了金條，帶著一道南下。如果況不對，靠著這筆錢，也夠他在香港重新安家了。

到了香港后，覃永豪看了報紙，知道新會正遭巡捕房和司令部雙重圍剿。魏志芳自顧不暇，他就更安全了。

于是覃永豪放下了心，非但沒有聽從傅承勖的叮囑低調行事，反而招搖過市，夜夜笙歌。

短短兩日，覃永豪就將從旅館到賭場的路了。他抄近路，穿過一條小巷，朝賭場后門走去。

一個穿著深唐衫的男人迎面走來，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同覃永豪撞了一下。

覃永豪手中的傘落在了地上。

“夫人祝您一路好走。”

男子在覃永豪耳邊留下一句話，繼而后退一步，出了那把扎在心口的刀。

覃永豪雙目圓瞪，渾僵，一副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他捂住傷口，汩汩鮮自指中噴涌而出。男子卻已消失在了雨夜里。

覃永豪跌倒在泥水里。巷子口一盞霓虹燈不住閃爍，彩照在他驚恐的臉上。

直到這時，小武才自暗角落里現。

得了傅承勖首肯，小武跟著覃永豪搭乘郵一路南下。這幾日里，他無數次想下手，卻又忍住。

“不要讓他的臟了你的手。”傅承勖叮囑的話一直回在小武耳邊，“他必然不會低調地藏好，魏志芳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直到此刻，小武親眼見證了這個仇人的命被魏志芳派來的殺手終結。

覃永豪躺在泊里，雙目猶睜，死得很不甘心。

小武記得，自已當年找到小妹的尸時，也瞪著一雙驚恐又茫然的眼睛，像是不理解自已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遭遇。

自已抱著妹妹失聲痛哭時，被鞭打得快要暈過去時，一直反復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把這些痛苦百倍報復在那個男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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