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蘇綰與衆人閑聊了會，座，旁邊就是六王子妃巫馬元意。

“你怎麽不去與們吃茶說話？”蘇綰問。

“們喜歡談珠釵首飾，可我不那些。”

蘇綰又問：“你那位好友魏夫人呢？”

“哦，有孕了。”巫馬元意說：“前日才得知的，難怪吐了許久，人也瘦了許多。”

蘇綰暗暗驚訝。對于好友懷了自己丈夫的孩子，巫馬元意不僅不介意，似乎還頗為關切好友子狀況。

巫馬元意似乎看出的想法，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否嫉妒有孕？”

蘇綰順勢點頭。

巫馬元意說：“我跟阿英從小一起長大，我們親如姐妹。和我一同嫁六王子我反而高興呢，這樣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了。我又豈會嫉妒？再說了......”

又道：“懷孩子這般辛苦，我瞧著吐就難，才不會嫉妒呢。”

兩人這邊悄悄聊著，突然，宴席上傳來一陣熱鬧。

蘇綰轉頭看去，就見不遠的涼亭裏，兩個男人正在表演搏擊。

他們上赤\\\\，出健碩的，而下只穿了條薄薄的衩。這衩跟後世松帶不一樣，只腰間用一綢帶系著。

其中一人腰上的綢帶被扯松了，晃晃地落不落，適才貴夫人們驚呼就是因為這事。

蘇綰嘆為觀止，簡直見了個大世面。

沒想到，還能在遼國皇宮裏看到這麽勁的畫面。貴夫人們在宴席上毫不避諱地看男子赤\\\\搏擊，亭中那兩位男子面皮白淨，容貌俊逸，材勁瘦，養眼得很。

蘇綰瞪直了眼睛。

這是能看的嗎？

不得不說遼國皇室開放得很啊，夫人們個個看得津津有味。

蘇綰也津津有味，盯著那人腰上的紅綢，想知道何時能掉。

只不過直到搏擊結束那紅綢也沒掉，蘇綰略微憾。但很快繼續跟巫馬元意聊天去了。

須臾，有人喊們。

“阿意表妹，蘇夫人你們快過來。”三王子妃招手，跟前放著幾個大箱子，箱子裏放著許多珍寶玉，喊們過去挑選。

“ 你們來看看，可有喜歡的？”說。

巫馬元意對這些東西不興趣，謝絕了。蘇綰原本也不想要，但不經意瞧見一只花紋奇特的胭脂盒時，目頓了頓。

起。

“誒？你喜歡那些？”巫馬元意問。

蘇綰點頭：“怪特別的，我去看看。”

“那我也去看看。”巫馬元意也跟著起。

兩人來到殿中央，這會兒桌前聚集了好幾個夫人小姐。

蘇綰盯著們手上拿的東西，若有所思。

這些件沒什麽特別，只上頭的花紋圖案令蘇綰眼。曾見過，此前在津縣時就見百裏言玉戴過一只吊墜，那吊墜上的圖案也是這般。

說曹，曹立馬出現在眼前。

蘇綰視線一轉，可不就見到不遠坐著的百裏言玉？

他一月白長袍，仍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大秋天執了把折扇扇得風度翩翩。

臉上雖然了胡子變化許多，可蘇綰一眼就認出來了。

也許百裏言玉早就看到了，這會兒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對挑眉笑了笑。

蘇綰心口砰砰跳。

百裏言玉為何出現在這？難道陸安荀也來了王廷嗎？

隨手從箱子裏挑選了樣東西，問三王子妃：“這是從哪得來的？我看著稀奇得很。”

“這是渤泥國商人送來的，我也不知這是什麽，哎......”三王子妃指著百裏言玉說：“那位便是我請來的渤泥國客人，你可問問他。”

蘇綰要的就是這句話，拿著東西緩步過去，心裏的張達到了極點。

等了那麽多天，總算是遇著悉的人了。

百裏言玉見走來，將折扇一收：“夫人要問什麽？”

蘇綰四下看了看，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你怎麽在這？”

“陸安荀托我來的。”他說。

果然，蘇綰心頭歡喜，陸安荀知道在王廷，知道還好好的。看來他找到了那個小姑娘，得知了的況。

百裏言玉飛快瞥了眼肚子：“你懷孕了？”

“不說這個，”蘇綰道：“陸安荀在哪？”

“他不在王廷，個中說來話長，回頭再跟你細講。”

“好。”蘇綰問：“你是來帶我離開的？”

“得從長計議。”

“你堂而皇之出現在這，不怕被旁人發現嗎？”

“我們渤泥國跟中原各國通商，各國皇室歡迎。即便在遼國，渤泥商人也是座上賓，我在這可來去自如。”

蘇綰又長了個大見識。

問：“接下來我怎麽聯絡你？”

“你假裝買我的東西就是，我自會來見你。”

“好。”

兩人低聲說完這些，蘇綰提高聲音問：“這是何？可做什麽用？”

隔了一日，蘇綰借口要買東西，讓人去請渤泥商人請來。

對于在王廷的生活，耶律泓并沒限制，似乎只讓人看著就行。

沒多久，侍衛去請百裏言玉。

百裏言玉換了裳，但模樣還是昨日的裝扮，了滿臉大胡子，偏偏他又做一副風流姿態，顯得很是違和。

蘇綰打趣：“我二姐喜歡英俊的，若見過你模樣鐵定得後悔。”

百裏言玉折扇一展，施施然坐下來。

蘇綰問：“你出現在這，我二姐呢？”

“當然是夫唱婦隨啊。”百裏言玉說：“原本我打算帶阿瑛出門游玩，可誰知在路上收到陸安荀的信，他得知在王廷，托我來尋你。”

“那陸安荀呢？”

“陸安荀在平洲軍營。他原是想親自來，可軍中出了點事，不開。”

“什麽事？”蘇綰心頭一。

“我也不知什麽事，但陸安荀讓我帶口信與你。”

“什麽口信？”

“他讓你安心待在王廷。”

蘇綰錯愕：“他不打算讓我回去了？”

百裏言玉故意點頭：“我看你在王廷過得不錯啊，還回去做什麽？”

蘇綰死亡凝視他。

“與你說笑的。”百裏言玉忙解釋：“陸安荀在易州見到了那小姑娘，小姑娘告訴他你懷孕之事，還告訴他你在易州那幾日的況。”

“看來耶律泓還算個男人，沒為難你。既如此，陸安荀之意讓你留在王廷等他，待他捉住耶律泓自會來接你。”

蘇綰不滿：“他就不擔心我在王廷有危險？”

百裏言玉：“你現在離開王廷才更危險。耶律泓若得知你逃走，他必定會派人到抓你。遼國是他的地盤，說不準還未等我們回到燕山府，就被他抓住了。”

“況且......”他補充道：“你還懷著孕，途中逃命奔波于你不利。陸安荀也是考慮到這點，索讓你在王廷安心等他。”

蘇綰默了會：“我得等多久？”

“現在遼軍和宋軍對峙在平洲，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想必也快了。”

聽得此，蘇綰更不放心了。也不知軍營出了什麽事，陸安荀那邊是否有危險。

“總之，你不必擔心。”百裏言玉道：“他就是怕你有閃失所以才托我來這照看你，你只管在王廷好吃好喝等他就是，他自有法子接你回去。”

“我恐怕不能等他了。”蘇綰說。

“為何？”

“東京城有人跟耶律泓勾結，我得盡快見到陸安荀。”

.

平洲的秋天幽靜而深遠。

陸安荀坐在低矮的土丘上，著河對岸駐紮的遼軍面沉凝，不知在思索什麽。

過了會，後傳來腳步聲。

陸安荀餘瞥了眼，沒。

“看什麽？”祁淵在一旁坐下來。

“看遼軍。”

“你看一上午了。”

“在想怎麽收拾耶律泓。”

祁淵見他咬牙切齒，不好笑。

“人聯絡上了？”他問。

“嗯。”陸安荀道：“百裏言玉在那，我能放心些。”

他垂眼，視線落在手中的簪子上，低聲道：“這陣子肯定擔驚怕。”

“說來不怕你笑話，”陸安荀自顧自道：“在這世上我最懼兩個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就是蘇綰。”

祁淵勾著點角，看向他手上的簪子，那是一支桃木簪，并無奇特之。

他聽陸安荀繼續道：“們兇我就張，們哭我就難。如今蘇綰被擄去王廷，孤一人在那，還懷著孕，指不定多驚慌。我想想這個，就......”就心疼得不行。

陸安荀盯著對面河岸，眸冷了冷。

“耶律泓！此仇不報我陸安荀是孫子！”

祁淵淡淡聽著，想象得出陸安荀這會兒有多恨耶律泓。陸安荀此人嫉惡如仇，且心堅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耶律泓這回......若真被陸安荀捉住，祁淵都替他把汗。

想起那日陸安荀聽說蘇綰墜落山谷，被野狗啃食面目全非時，陸安荀丟了魂的模樣令祁淵記憶深刻。

須臾，祁淵問：“城如此嚴，耶律泓是怎麽擄走的？”

燕山府是糧草基地，駐紮數萬軍隊。僅範郡一城就有上萬軍巡邏，嚴如鐵通。祁淵好奇，遼國人是如何在城擄走人的。

起初陸安荀也好奇，後來聽蘇綰的丫鬟雲苓說了來龍去脈，他了然的同時，也仿佛撿了條命似的松了口氣。

蘇綰是被江湖引出城的，對方如此煞費苦心將引出城定然不會是為了殺。

估計對有所圖謀，既如此，蘇綰必定還活著。

陸安荀斷定此事，當即派人四搜尋可疑人士，至于山谷裏那面目全非的也懶得去看了。

他派一部分人明面上在各個城鎮搜索，暗裏托一些江湖人士打探會使用之人。如此這般後，果真在易州發現個可疑的遼國人，他說他阿佑，審問得知蘇綰也確實是他所迷，再後來通過阿佑給出的線索，陸安荀總算在易州一個小鎮找到了蘇綰的蹤跡。

只不過彼時兩軍已經開戰，蘇綰早已被耶律泓送去了王廷。

“過些日，”陸安荀握著簪子說：“待打仗結束，我捉了耶律泓就去接回來。”

征遼之戰打了快三個月，衆人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近日兩軍對峙于平洲，局勢張，引得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就連東宮幕僚進出也頻繁起來。

這天，議事結束後，一位幕僚走出門又倒回去。

“殿下可在裏頭？”他問。

“薛大人還有事？”東宮侍總管守在門口。

薛喬點頭：“適才還有些未盡之事，想了想，得請示殿下一番。”

“哦，那可不巧。”侍總管說：“這會兒靈兒姑娘在裏頭服侍。”

薛喬看了眼閉的殿門，噙笑垂眸。

“無礙，我等得。”他說。

約莫過了兩刻鐘，裏頭突然傳來驚呼。

“殿下？殿下怎麽了？可別嚇靈兒。”

侍總管和薛喬對視了眼，趕忙進門。然而進了殿門後，就見靈兒姑娘慌張地穿，而太子殿下伏在床頭冷汗涔涔閉眼睛。

“殿下？”侍總管大驚，立馬吩咐：“快去請太醫，快去！”

沒多久太醫來了，診脈期間，衆人等在殿外。

薛喬瞥了眼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的靈兒姑娘，走過去低聲問：“聽說靈兒姑娘是青州人士？”

靈兒聲答：“正是，靈兒出生于青州，後來四飄零已記不得家鄉模樣了。”

薛喬“哦”了聲，隨口道：“還真是巧，杜大人也是青州人士，不知與靈兒姑娘可認得。”

靈兒低頭掩飾眼裏的慌，應道：“不知大人說的哪位杜大人。”

“不認識啊，”薛喬收回視線：“罷了。”

沒多久，殿門打開，兩位太醫從裏頭走出來，與薛喬作揖後離去。

靈兒立即起跑進去，跪在床邊嚶嚶哭泣：“都怪靈兒不好，明知殿下子不好，還這般纏著殿下......”

“好了，你先下去。”太子闔眼躺在榻上，聲音些許疲憊。

須臾，他開口：“薛喬可在殿外？”

殿外的薛喬立即應聲：“殿下，下在。”

“進來。”

薛喬進門，侍總管帶著靈兒姑娘悄然退避。

殿安靜，一淡淡的沉香縈繞。

太子問：“你還有何事？”

“殿下，”薛喬拱手道：“關于北邊的事。”

聞言，太子睜眼。

就聽薛喬建議道：“襄王和耶律泓對峙平洲，眼下是......”

他低聲音：“眼下是除去襄王的最佳時機，殿下為何猶豫不決？”

“并非猶豫不決，只是這一仗非比尋常，所有人都在關注，孤若這時候手腳，萬一洩得不償失。”

“其實殿下多慮了。”薛喬道：“耶律泓雖說與襄王對峙平洲，可襄王此前連奪四州，這一戰已然獲勝。最後即便平洲未能奪下來，也不影響戰局。”

“可是......”

“殿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我們只是讓襄王犯個過失而已，大宋已勝，在最後關頭讓襄王小敗一場又有何妨？這場小敗于殿下、于我朝未能撼分毫，卻足以讓襄王從此再無資格爭儲。”

太子擡眼：“你有萬全之策？”

“下若是沒有，便不會來攪擾殿下了。”

默了會，太子下定決心：“可，此事由你親自安排。你跟隨孤多年，孤信你。”

“多謝殿下信賴，臣惶恐萬分。”薛喬跪下叩拜：“臣定不辜負殿下重。”

太子揮手：“去吧，荃壽進來。”

“是。”

薛喬出門後，將侍總管荃壽進去。

他站在門口聽了會。

“人可追到了？”裏頭，太子問。

荃壽戰戰兢兢回道：“殿下......未......未追到。”

“廢！”太子發火。

“殿下恕罪。”荃壽解釋：“他們一路去了燕山府，那邊有襄王的勢力，我們的人不好暴所以沒敢繼續追......”

薛喬聽到這，轉離開。

他暗中聽聞，殿下糾纏蘇家那位三小姐糾纏得，惹得人家姑娘逃離東京城。

倒也聰明，逃去燕山府確實是太子手不可及之地。

蘇綰離開王廷，事并沒那麽簡單。王廷到是耶律泓的人，若計劃不周，說不準不到半天兩人就被抓到，到時候再想逃跑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因此，需要靜帶時機。

原以為這個時機會等很久，可沒想到，兩日後迎刃而解。

這日，六王子妃巫馬元意來找。進殿後，見蘇綰坐在桌邊喝湯，好奇問：“蘇夫人，難道你也懷孕了？”

蘇綰驚訝：“你怎麽知道？”

巫馬元意笑：“這湯的氣味跟我在阿英那兒聞到的一模一樣，有孕後每日就喝這些呢。”

促狹地問：“你願意為大王子生孩子，肯定很他吧？”

蘇綰差點一口湯噴臉上。

“孩子不是他的。”蘇綰直言。

這話猝不及防，巫馬元意睜大眼。

半天回過神來，張又擔憂地道：“蘇夫人，你怎麽能告訴我這些？萬一我不小心說了，到時候王廷的人都知道大王子戴了綠帽，他可不會饒你。”

“大王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