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言聽見寧姝的話，洗服的手僵了僵，極其小聲地說：“他心里的兒子，只有沈亦行。”

一聽沈亦行的名字，寧姝又是一聲嘆氣。

今天的事真是大開了的眼界，沒想到沈重青和亦行哥會是這麼兩面三刀的人，最可怕的是，沈亦行也才比大兩歲而已，一個七歲的孩子竟然可以把一只貓咪待到死，甚至還要嫁禍給自己弟弟！

寧姝越想越害怕，等被放出去之后得趕把這事兒告訴姐姐和媽媽，這沈家真是住不下去了。

“沈亦言，你為什麼不能住在沈家？”

寧姝忍不住問道。

沈亦言沒說話，一直悶頭洗服，洗干凈后才甩了甩，把服晾在了臥室的晾桿上。

寧姝討了個沒趣，可實在不是個安靜得下來的子，只能百無聊賴地當個跟屁蟲，沈亦言不理，就自顧自地說話，一會兒問問這個，一會兒問問那個。

沈亦言雖然冷著臉，但耐心似乎還好，一點不耐煩都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很平靜地走到廚房門口問，“肚子嗎？”

像是為了配合，寧姝肚子還真就了一下。

沈亦言嘆了口氣，走進廚房。

寧姝撇了撇，跟進去看見沈亦言踩著個小板凳在灶臺旁邊，接了盆水倒在鍋里，忍不住驚訝道：“你居然已經會做飯了？”

“不做飯吃什麼？”

沈亦言莫名其妙地看著。

“我的意思是……”寧姝糾結著怎麼開口。

“你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不應該會做飯？”

寧姝默默地點了點頭。

小孩子都是要被寵的，哪怕是爸爸離開之后，媽媽也從來沒有嚴苛地對過和姐姐，反而把兩姐妹照顧得比以前還好。

想到這，寧姝猛地眨了眨眼，雖然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有些話問出口了不合適的，可寧姝實在是憋不住，真的太好奇了。

“沈亦言，你媽媽不在你邊嗎？”

咣當一聲，沈亦言手里的鍋打翻在地，被燒得半開的水從小小的手臂滾落滿地。

沈亦言的小臉白得滲人，寧姝一下就不敢說話了，結結地想道歉，可沈亦言卻只是安靜地把鍋重新撿起來，然后淡淡地說：“我沒有媽媽。”

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問題，以前一個人在樓下玩的時候，就會有人問沈亦言爸爸媽媽去哪兒了。

沈重青從來不在外人面前承認和他的關系，而自己的媽媽呢？沈亦言甚至連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喂，你為什麼老是一個人呀？你沒有爸爸媽媽嗎！】

【他就是沒有爸爸媽媽！我看電視上說沒有爸爸媽媽要的小孩子都是野種！】

沈亦言真是聽過太多這種話了，多到他已經完全麻木了，更何況他也沒有反駁的理由，他們說得是對的，他就是沒人要的野種。

久而久之，沈亦言也不出去玩了，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偶爾看一看天空，除了沈亦行會在玩心大發的時候把他帶去沈家，其余時候沈亦言都是一個人在這間房子里過的。

他一個人學會了做飯，學會了看書寫字，學會了一個人做很多很多事。

他年紀小，經常因為手腳太笨把自己弄得渾是傷，可是誰讓習慣是一件那麼可怕的事呢？

漸漸的，沈亦言也就不需要父母的了。

寧姝傻傻地站在旁邊，看著沈亦言若無其事的樣子，心想著這個人怎麼比還犟，明明都難過得出了那種快要哭出來的眼神，卻還要假裝什麼都不在意。

“你不用對我出那種同的表。”

沈亦言盛了兩碗面，這間房子沒有餐廳，只有客廳有個矮矮的舊桌子，高度正好夠他們兩個小孩子。

“我最討厭別人同我。”

“我沒有。”

寧姝吸溜地吃了口面條，實在太了，沈亦言做的雖然是簡單的面條，可是聞起來真的好香。

“你這麼，又不會說好聽的話，救了你你還要嫌棄我，我干嘛同你。”

“既然心里有數，下次就不要再胡替別人出頭。”

“我不要。”

沈亦言小小的眉頭擰起，他狠狠地瞪了寧姝一眼，“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聽話！小屁孩一個還想當英雄？”

“你還不是小屁孩就在裝大人！亦行哥也是小屁孩卻要當變態！我又怎麼不可以當英雄？”寧姝叉著腰一臉霸氣，“我爸爸雖然走了，但媽媽一直說爸爸是的英雄，我也要為像爸爸一樣的英雄！”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孩子了。”

“孩子就不能當英雄嗎？”

寧姝眨著眼睛，疑又認真地看著沈亦言。

沈亦言頓時說不出話了，他看著寧姝的眼睛，那雙細長晶瑩的眸子有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力量。

“可以。”

沈亦言定定地看著寧姝。

“你會為英雄的。”

那個時候的沈亦言和寧姝都不知道，他們會在未來短暫但珍貴的日子里相互保護，為彼此的英雄，不作聲地一直守護著對方。

可是以失去為代價的守護，注定會為心里永遠的痛。

寧姝把沈亦言煮的面吃得的，沈亦言盯著手里的空碗，寧姝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著聲音說：

“你別一直瞪我，我也不會白白吃你做的飯，待會兒我來洗碗就好了！”

沈亦言詫異地挑了挑眉，他角眼睛都還有傷留下的烏青，但是他的五實在太致了，寧姝忍不住唾棄自己小小年紀竟然就被迷，對方還是個男孩子！

不過沈亦言最終并沒有讓寧姝洗碗，他可沒有欺負孩子的習慣，更何況這小破孩冒冒失失的，他家里碗就那麼幾個，摔碎了還沒錢買。

“你今天被打得好慘，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寧姝想起沈亦言被打得在地上打滾的樣子就有些疼。

沈亦言看了一眼，“你不知道醫院的醫藥費都很貴嗎？”

寧姝搖了搖頭。

雖然沒有沈家財大氣，但寧家還算是小富小貴，即使是寧城走之后，日子也還沒到辛苦的程度。

沈亦言嘆了口氣，“我沒有錢去醫院。”

而且他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