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個聰慧的人兒,與我們溪山祖上的太夫人不相上下。”白胡子老先生滿意地點頭。
“那我們要去喝酒嗎?”徐守將問道。
“當然。必須的,生了三個孩子,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可以繼承缽的。”老先生子往後仰,魚竿高高地挑起來,魚線拖著魚兒飛快地往小船上甩。
徐守將抓住魚線,從上麵取下了魚兒,丟進了魚簍。
“是單單你去,還是都去。”徐守將又問:“他們之前派了匠人裝我們的人,引白潭城的人上鉤,可還一直沒功呢。”
“所以啊,我們也該幫一把。雖然咱們也沒幾個人了……”老先生語氣低了低,隨即又笑了起來:“還好,又生了三個,這三個也算是我們溪山的後人。三個三個再三個,生生不息,代代傳承。我溪山族終會揚名天下!”
“是。”徐守將紅著眼眶點頭。
當年溪山族獲罪時,他爺爺正好在守城的機關樓裏,當年的郡守不忍心失去這麽好的機關守將,便壯著膽子把他們一家人藏了起來,用死囚蒙混了過去。當年抓的溪山人實在太多了,也就沒人注意到這一家人。這麽多年下來,他們一家人就在昌城機關樓裏住著,很與外人打道。
“齊霽風那裏怎麽辦?他也是族長的後人,若能回來那就再好不過了。”徐守將又問。
“哎,他也沒錯,隻是被人利用了,但願他還能回頭。”老先生長長地歎了口氣。
“說不定他能聽蘇姑娘的。”徐守將在他邊坐下,環著雙臂,和他一起看向漆黑的江水。
“他邊有個魏長淵,二人也是從小相伴扶持的義,魏長淵與裴琰是死仇,有魏長淵在,他沒那麽好。”老先生腦袋回正,肩膀抖了兩下,把魚竿抖落。
“召喚族人,明日子時,隨我去長公主府喝酒!”他用腳夾起了假手臂,哢哢兩下,利落地裝到了肩膀上。
徐守將點點頭,從船艙裏拿了幾隻機關小鳥出來,把字條裝進小鳥腹中,一一放飛。這些小鳥若被擊落,或者強行打開,馬上就會自,連渣都不會給對方剩下,還會讓手的人吃足苦頭。
……
從清早起,除了裴琰寢殿的人,長公主和老夫人都被請了出去,讓二人以做法事為名,帶著府中的奴仆們去了廟裏。因為不知道會來多人,要備幾桌席,最終蘇禾決定直接上烤全羊和烤豬,其餘素菜直接用湯鍋來涮。
秋韻和容玉、劉嬤嬤,小錦兒四個人在廚房裏忙了一天,總算把菜全備好了。羊和豬是張酒陸和秦隋之親手殺的,今日能進這長公主府的,必是裴琰最信任的人。
日落時分,烤全羊在泥甕裏飄出了香氣。
“已經了,想吃。”蘇禾趴在窗前,小鼻子皺了皺,聞著滿天空飄散的香氣,十分後悔。
該把時辰寫早一些才對,子時也太晚了些。
“你先吃一點。”裴琰端了一碟子烤好的豬放到麵前,眉眼間全是笑意:“我給你單烤了隻小豬。”
“大人好。”蘇禾豎了豎大拇指,端過盤子就開吃。
人哪,生於這世間,就該吃好喝好,不然真白來一遭。
裴琰端著茶碗,拿著帕子站在窗外,笑地點頭稱是。蘇禾不管說什麽,他都覺得好聽,說得對。
“禾兒姐姐,王爺,你們看。”這時小錦兒突然大了一聲。
小夫妻順著小錦兒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十多隻孔明燈飄了過來。影影綽綽有暗衛弓箭拉滿弦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些東西膽敢飄長公主府,萬一有毒,或者放了火藥,那都是危險的。
裴琰盯著那十幾盞燈,並未下令放箭。
那些燈飄到了花園的小湖上,搖搖晃晃地停下。眾人正看著時,孔明燈一盞盞地落到了湖裏。
就這樣?
蘇禾一頭霧水,也顧不上坐月子不讓出院子的事了,抓了件披風披上,撒就往外走。眾人見著,趕跟了上去。
那些燈落在湖上,已經化了一盞盞紅蓮,裏麵的小燭燃得正亮。
溪山匠的手藝已經退步這樣了?蘇禾正覺得疑時,隻見那些紅蓮燈轉了起來,無數亮晶晶的金箔從燈裏噴出來,在半空中飛舞紛揚,整個湖麵上方卷起了十多朵碩大的金箔圓團,就在眾人看得神時,那些金箔突然轟地一聲,朝著四麵八方猛地散開。
蘇禾倒吸了一口涼氣,旁人沒看出門道,卻看出來了。
這孔明燈薄如蟬翼,機關設置非常巧,彈力也強到可怕,若放的不是金箔、而是細針,那靠近湖畔的人將無一幸免。
湖畔靜了片刻,頭頂又傳來了靜。
幾人抬頭看去,六個巨大的風箏飛了過來。每個風箏上都有一個人,他們手裏攥著結實的繩子,左拉右拽,控製著大風箏停在了湖心漢白玉長橋上方。
“是老先生!”蘇禾認出了那滿頭白發的老頭兒,激地朝他揮了揮手。
大風箏都落了下來。
如此出場,也是老先生故意為之。既然決定溪山族要明正大地走出來,那他們出場就得特別一些,威風一些。
老頭兒捋著長須,笑地看著蘇禾,就在眾人想開口稱讚時,隻聽得撲通一聲,有個大風箏沒能落準位置,掉進了水裏。
老頭兒嘖了一聲,扭頭看去,一臉嫌棄:“老東西你真是老了,連個風箏都飛不好。”
一群人手忙腳把那落水的男人撈了起來,蘇禾這才看清,這人也有六七十的年紀了,一隻胳膊掉在了湖裏,另一隻地握著一隻木頭盒子。
“你老是老東西,老子才六十七,比你小三歲。”漉漉的男人氣衝衝地說道。
蘇禾笑瞇瞇地上前去,給幾人行了個大禮:“晚輩蘇禾,見過各位長輩。”
“乖孩子,快起來。”幾個老先生爭先恐後地上前來,扶起了蘇禾。
“隻有你們六個?”張酒陸長了脖子往天上看,等了這麽久,結果溪山族隻有六個老頭兒?
老先生捋須,搖頭晃腦:“我們幾個老東西走天上,威風!他們那些小輩的,走正門。”
“快開府門迎接。”裴琰立刻打了個手勢。
“也不用這麽大排場,外麵也隻有十幾個。”老先生坦然說道。
人啊,都快死沒了。
剩下的人把所有希都放在蘇禾上了,他們這一代人一旦倒下,溪山族就要被滾滾紅塵徹底吞沒。
好在蘇禾出現了!
天不亡溪山族,必會大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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