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秋，逐漸下降的溫度將舊的樹葉扯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偶爾飛來一只小鳥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音，像是碎了薄餅。

溫南初安靜地坐在木質長椅上，等著邊人說話。

“南初和我們阿徹以前高中的時候是很好的朋友吧。”黎冉的聲線宛如浮發的微風，像是追憶，“阿徹從小子就冷，很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呢。”

溫南初微微皺眉，畢竟和沈徹哪里算得上“好朋友”，狗倒是名副其實。

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說：“不是，我以前喜歡他，死纏爛打的那種。”

黎冉聞言失笑：“你格真的好坦率呀。”

“‘喜歡’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溫南初無所謂，“再說了，當時很多人都知道的。”

一向是個敢想敢干的人，暗這種事在上本不會發生，的意就像裂燃燒的熾熱火焰，只要稍微靠近，那燙人的溫度遮掩不了一點兒。

“不過現在不喜歡了。”溫南初看著黎冉的眼睛，語氣不再是無所謂的態度。

黎冉被直白的眼神看著，下意識想要躲閃，但瞬息間鎮定：“怎麼了？是不是阿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兒？”

溫南初搖搖頭：“沒，他沒有做不好的事，他只是不喜歡我。”

……他只是不喜歡，前世的那些糾纏，不過是一意孤行，甚至他已經做得夠好了，作為一個丈夫，他記得每一個節日、紀念日，貴重的禮說送就送。

只是人心總是貪婪的，明明告訴自己能嫁給他就很好了，可是卻越來越不滿足，最后還妄想他一顆赤誠的心。

所以能怪誰呢，那些變得不像自己的、悲慟難熬的、像是里的臭蟲的日子，只能自我消化，把過去塵封，不見天日。

“這事兒都是相互的，得不到回應。自然而然就淡了。”溫南初釋然地笑笑，還順帶解釋一下自己這幾天為什麼天天來醫院，“現在我和他的關系就是普通高中同學，我給他帶飯也是因為自己賠不起醫藥費，想減輕一點愧疚罷了。”

的神無比的真誠，一言一語也十分有力，黎冉似乎是沒想到如此坦然，沒敢再直視的眼睛，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真好……”的聲音輕得像風，消散在空氣里。

“你說什麼？”溫南初沒有聽清，下意識偏頭詢問。

黎冉的眼里又重新盈滿笑意，仿佛剛才的一聲輕嘆不過幻覺：“我說，阿徹從小就對其他人冷漠疏離，但對你真的很特別呢。”

其實不用說，溫南初也察覺，沈徹這幾次面對自己明顯話多了不，但那應該只是因為他習慣了的癡纏，由于的離而到暫時的新奇罷了。

曾經整整十年他都沒有說過一句，怎麼可能短短幾個月突然喜歡上。

溫南初眼底劃過一抹思慮，黎冉這話是在試探麼？懷疑余未了？

“哈？”面諷刺，“他以前最討厭我對他死纏爛打了，要說‘特別’，可能也只是提防著我，擔心我是這段時間不過是擒故縱。”

“擒故縱”四個字說得很慢，又特意強調道：“可我真的不是，他又不是鈔票，我才不會一直喜歡他。黎冉姐你懂我的吧。”

說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黎冉，像是希得到的認同。

快點點頭吧，明白是真的不想摻和到他們之間，所以以后也不要再以各種方式來試探、打擾了。

“當然，高中的時候最容易把好當喜歡了。”黎冉眉眼含笑，輕輕頷首。

“其實我還以為你和阿徹很要好呢。”黎冉自顧自的說，“他對待朋友從來都是掏心掏肺的，就像這次為了你傷，所以我一直都很擔心，擔心他哪天就又進醫院了。”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溫南初撇撇：“就沈徹那格，沒幾個好朋友的，黎冉姐你實在是不用擔心。”

“啊？”黎冉沒料到關注的角度這麼的奇特，一時無言。

“確實……”又嘆一口氣，“我希他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卻又希他平平安安。”

這話說的，溫南初沒法接。

好奇怪的話題走向，心里吐槽。

幸好黎冉也并不準備傾訴下去，說不能讓沈徹一個人在病房等太久，于是兩人分道揚鑣。

走出醫院時，溫南初回頭去，白的大樓被夕余暉籠罩，披上一層，可是卻顯得有些寂寥，哪怕這里人來人往。

眸一閃，似乎看到一個悉的影，就在站在方才和黎冉談話的梧桐樹下，只是等再去時，空無一人，只余下一陣被風吹落的枯葉。

想到剛才的談話，覺得真是不可思議，前世和黎冉幾乎沒有什麼正面流，一直都只是在暗中窺探這個“敵”，今天們居然坐下來聊了半個多小時。

一切事都在改變，命運的軌跡早已偏離，可以避開很多曾經后悔的事，也許也會看到很多曾經不曾知曉的事，唯一肯定的是，重來一次，會活得更好。

……

周末已過，接下來的幾天，借口要上課，溫南初的“照顧”十分敷衍，每天就像是打卡簽到一樣，待個十幾分鐘就走。

而且沈徹也不是缺人看護，他只是不喜歡自己邊時常有人罷了。

所以溫南初懶得明目張膽。

不知怎的，沈徹也不像之前那樣使喚了，整個人恢復了從前的清冷，一次探，兩人甚至可以沒有一句流。

對此溫南初樂得自在，畢竟這才是真正的沈徹。

最后一天，溫南初心好極了，大發慈悲給他削了一個蘋果。

只是沈徹對于切好的蘋果無于衷，眼神都沒給一個，溫南初也不理他，吃不吃，自己吃。

低頭戴著耳機聽歌，拇指一下一下地手機屏幕。

忽然，面前探來一只手，修長的手指撥開耳邊的發，輕輕住的耳機，將其摘下來。

溫南初疑抬頭，用眼神詢問：干什麼？

沈徹定定地看著，眼底藏有化不開濃墨，薄翕，最后只問：“在聽什麼？”

“聽歌啊。”溫南初漫不經心，“‘每日推薦’，我也不知道名字。”

沈徹又不說話了。

或者說其實一直以來他和溫南初之間，都是在尋找一個又一個話題，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以至于現在緘口不言，兩人之間便只剩沉默。

明明是明的晴天，窗戶玻璃卻被關上，外面偶有飛鳥掠過，很快變小黑點，消失在天際。

沈徹清冷的聲音打破沉默，在病房里響起：“陪我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