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大明派往㹻國的使團離開京師。

閣輔臣劉宇亮為正使，副使是戶部右侍郎王家楨。

劉宇亮的份，自不必說。

雖說都知道不皇帝和國師待見，可畢竟是閣臣。

王家楨這個戶部右侍郎，在朝堂上的分量也是極重的。

加上使團當中，還有一位藏了份，扮做隨員的錦衛指揮使劉興祚。

由此可見，這次出使㹻國使團的規格之高，也足見朝廷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大明使團連同㹻國遣明使，一同自京城浩浩出發，乘車到通州。

然后改乘船，順著北運河抵達天津。

正使劉宇亮自從離開京城，就始終不曾面。

一直到天津，使團換乘海船出海，劉宇亮總算是冒頭了。

他遙茫茫大海，一時悲從心生，忍不住想要一頭跳進海中，就此了結一生。

這位閣臣，除了無能，另外還有個顯著特點。

那就是怕死。

（原有的歷史上，崇禎十一年，建奴第四次關，崇禎派劉宇亮督察軍，抵達保定，聽說盧象升戰死，為首輔的劉宇亮嚇得差點當場尿子，倉皇逃跑躲避）

這次出使㹻國，看上去沒什麼危險，可在劉宇亮看來，跟送死沒有什麼分別。

別的不說，是能不能安全抵達㹻國，就是個問題。

以此時的航海技，自然不可能有從天津直達㹻國的航線。

大明去往㹻國，最為的航線就是福建太武山起航，到達琉球國，然后再輾轉到㹻國的長崎。

前后需要一個多月，或者是永遠都到不了……喂魚了。

洪武、永樂年間，使臣出使㹻國，有一件必帶之。

棺材！

正副兩位使臣，隨行帶著兩副棺。

棺前刻“天朝使臣之柩”，上釘銀牌若干兩。

要是遇到風浪，有翻船的危險，使臣仰臥到棺材里，以鐵釘釘死。

即使船毀人亡，棺材也可以飄在海上。

被漁民發現后，可以取走棺材上的銀子，將棺材放到島嶼上即可。

由此可見，此時的大海航行是何等兇險。

并且劉宇亮早有聽聞，㹻人生兇殘如野。

國師竟然獅子大張口，打人家銀山的主意。

這要是激怒了㹻人，直接砍了自己的腦袋，又該如何是好？

大明開國的時候，㹻人真的就這麼干過。

主持與建奴的和談一事，自己了朝野上下的笑柄。

笑就笑吧，不痛不的。

可這次真的是要掉腦袋的啊！

自忖從未得罪過國師。

他為何要一再加害自己？

劉宇亮滿心悲憤、絕，腦袋中已經浮現出太的音容笑貌。

“閣老何事憂心？”

不知什麼時候，吏部侍郎王家楨來到劉宇亮的旁。

此人是個能吏，剛烈，嫉惡如仇，在地方為時，政績卓著。

他還是有名的男子，材偉岸，儀表堂堂。

并且口才極佳，知識淵博，滔滔不絕，被世人稱為‘王鐵’。

王家楨是舉人出，能夠混到戶部侍郎這樣的高位，沒有真本事是不可能的事。

這也是他被委任為副使的原因。

劉宇亮這個正使是擺設，而王家楨和劉興祚才是真正干活兒的。

“唉……”

劉宇亮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將滿腔苦楚傾吐出來。

“閣老杞人憂天矣！”

王家楨一陣大笑。

“我大明如今國力昌盛，㹻國若是敢對使臣無禮，就如同對大明宣戰，他們有這等膽略？”

王家楨傲然說道，發自骨子里的天朝上邦優越，此刻顯無。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況且國師算無策，㹻人的一舉一，皆在他的算計之中。”

“這次我們出使㹻國，必定會滿載而歸，閣老何憂之有？”

劉宇亮重重地一聲嘆息，依然是憂心忡忡。

王家楨搖頭一笑，看劉宇亮的眼神中著鄙夷。

由于他是舉人出仕，因此深那些進士出，尤其是翰林出的員們歧視、打。

今天看到劉宇亮這正牌翰林出，又是位居閣的閣臣，居然嚇這個樣子，王家楨的心里自然是痛快的很。

接下來，就是漫漫的海上航行。

好在如今的航海技，遠勝于明初，加上使團乘坐的是水師戰船。

因此一路有驚無險，一個半月后，來到琉球的那霸港外的海域。

劉宇亮遠遠地看到陸地，一時老淚縱橫。

知道這些日子，劉閣老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每天擔驚怕且不說。

還暈船，并且是暈的天翻地覆的那種。

這一個多月來吐的東西，足夠一頭豬吃一年的了。

劉閣老兩百斤的重，此時只剩下一百斤出頭了，真是人見人憐。

船隊駛近那霸港。

海面上漂浮著大量殘破的船只，其中還有很多尸。

船只多為漁船，也有小型的戰船。

從尸的服飾和發型可以看出，死的都是㹻人。

看樣子前幾天這里發生了一場海戰。

劉宇亮又是嚇得心驚跳，趕忙向船上的水師將問道：“出了什麼事？琉球難道有戰事？”

水師將派出小船，進港口打探。

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

原來是三天前，先行一步的大明水師奉命馳援琉球，在這里與薩藩的㹻人大戰了一場。

與其說是大戰，不如說是單方屠殺。

這次大明出的，卻不是鄭芝龍的福建水師，而是是李魁奇率領的登州水師。

雖然都是海盜改編，論戰船、兵員，登州水師遠遠不如福建水師。

可就是這樣，裝備了新式火炮的登州水師，再加上荷蘭海軍軍兩年的整訓，李魁奇帶領的這支艦隊，也足以橫掃㹻國。

況且薩藩的㹻人，就是一幫沒有完全開化的蠻子，他們所謂的水師，不過是用來載人的漁船，哪里會是李魁奇艦隊的對手？

停泊在那霸港的薩藩船只，被大明水師消滅的一干二凈。

可憐登陸攻打琉球國都的五千薩藩蠻子，被大明水師斷了后路，再也回不去了。

接著又被大明三千登陸軍隊，朝著屁一頓猛揍，小半被斬殺，多半則是當了俘虜，被砍掉腦袋壘了京觀。

王家楨聽完，掌擊船舷，大聲贊道：“大明水師，壯哉！”

劉宇亮脆弱的心靈，也生出了幾分底氣。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會在睡夢中出現的太，再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