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噗嗤——！”

祁老不斷地吐，連話都說不出來。

人微笑地看著祁老，咬了后槽牙。

“老先生，你可要，小心。”

“這簪子，我就替你拔了，免得淤堵在里頭，耽誤了大事。”

祁老聞聲，瞪大了灰濁的眼睛，滿目鐫刻著拒絕二字。

人毫不在乎他的，聽不到他因懼怕而生的聲，狠厲地拔掉了深在祁老尾椎骨的簪子。

“啊啊啊！”

祁老慘連連，蜷起又弓起了背部往后仰，怎麼都不得痛快，咆哮過后，竟是生生地疼昏了過去，口中還在汩汩地往外流出鮮紅粘稠的，兩眼發白，奄奄一息，已不復往日的德高重。

昏厥前的一刻，祁老和南大師一樣，怎麼都想不通，好好的功德怎麼就得到了神明的庇護。

在此之前，他可是拜托南大師仔細地勘察過了。

衛九洲、夏帝的功德過高，因一生高義，皆是舍生取義慷慨悲歌之士，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皆以生活在土地上的蕓蕓眾生為己任，都因疲憊而故，且都有臨終夙愿。

南大師曾慨：“若此二人是萬道諸天之人，有家世底蘊相助，必能封神。奈何海神大地，被洪荒上界了一頭，世間好的大頭又被諸天萬道所攫取了。能夠羽化仙，都是無上的功德了，況且為神。”

祁老了解南大師。

對方是個相當謹慎的得到高人。

絕不會做出兒戲疏忽之事。

畢竟事關命。

稍有不慎，功德的反噬，傾全族之力都消瘦不起，定會悔不當初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

地海。

夏煙雨握著帝的手。

淚珠滾滾，滴落在帝的手背。

“如若上不了天堂，我陪你，一道去那深淵。”

夏煙雨扯著笑了。

捧著帝滿符箓的雙耳，將自己的額頭抵了上去。

功德全無，轉印，山海符箓。

彼此這一生的故事，到底是終結于此。

帝溫微笑地注視著夏煙雨。

“阿雨。”

“我們，一道去九霄。”

“我們不要去深淵。”

“……”

夏煙雨只當帝在寬自己。

卻在不久后，溫暖的華亮起。

一道金的微，從遠方而來，沿著地海的風，出現在了眼前，并且以眼可見的速度，沒了帝的眉間，隨之破開的，是在脖頸的一張山海符箓，自燃為煙，消散開來，出本來的皮，但還不算完全地愈合。

有著，目驚心的窟窿。

金華從中溢出。

便見被貫穿而過的窟，竟隨著點點碎，從而愈合。

那是——

帝失去的功德！

“怎麼會？”

夏煙雨怔住。

早已打算的獻祭自己，被侯爺所攔。

被掠奪的功德，又怎會失而復得？

這一切，如夢似幻的不真實。

像是南柯一夢。

怕是假的，只一現的曇花。

又一道華掠來。

功德破除了山海符箓，鉆游魂軀殼。

當猙獰恐怖的窟窿顯之時，就在緩慢地療愈。

夏煙雨錯愕地看了過去，驚覺這不是夢境，乃是實實在在所發生的真實事啊。

“功德，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帝，你看，你的功德，在回來。”

而且，其中有一抹難以發覺的神。

夏煙雨似是想到了什麼，驀地聚會神，意識如目，注視楚月。

楚月扶棺，睜眼看四方，嫣然，粲然笑道：“見棺者，升發財。今晚輩扶棺，可不得扶搖青云九萬里！”

“海神大地遠征大帥。”

“大夏王朝夏帝。”

“功德無量，圓滿頌曉。”

“諸邪退避，祥從東來！”

這一次，不再是無聲。

以清冽凜寒的嗓音，如擂鼓之聲震了四。

靈柩華沖開，熾如太，和破曉的重疊到了一起，奐如仙人神邸。

話聲之下，功德凝聚為實質。

金霞滿天，絢爛無邊。

彩云鋪道，紅山似火。

功德凰銜珠來。

九龍牽車珠玉搖。

神的氣息，在這土地生發芽。

“衛九洲、夏帝被封神了？”

“無上功德可封神，凡人之巔傲群雄。”

韓洵驚得下都快掉了。

難怪……

難怪那些所謂的‘天上仙’，機關算盡，萬苦千辛來斗法，竟以敗北而告終。

誰能想到，海神大地出了兩位封神的人。

“隊長，遠征大帥他們的功德，居然真的被保下來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韓洵激不已。

“這簡直，匪夷所思。”

韓洵了，話到嚨，詞窮得很。

他倒不像是第五執法隊的副隊長。

反倒像是這片土地的修行者。

竟有種重獲新生的與有榮焉。

也為經百戰遍鱗傷的老將軍而熱淚盈眶。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們這位，曙侯。”

段三斬鎮定自若，眸底的漣漪被很好地掩蓋住。

第五執法隊的員早已習慣寵辱不驚，永是風輕云淡的隊長了。

泰山崩于前亦不改，就算天塌了左不過是挑了下眉，正如過去和周憐鏖戰的時刻，從未見驚慌之意鐫于眉目。

韓洵點點頭，目落在扶棺的曙侯上，接著話茬說道：“侯爺當真是料事如神，竟早就猜到了以遠征大帥、夏帝的功德，足以封神，定能釜底薪，難怪沉浸守夜，只需跪坐團和扶棺即可。好一個曙侯，總有出人意料的驚喜。”

段三斬虛瞇起了眼睛，始終鎖定那一道影。

龍袍翻飛，黑金如潑墨日照金山間，濃濃彩是天地間的神來之筆。

“當真是料事如神嗎？”

眼幽深，低聲輕語。

總覺得，事不如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曙侯。

你可否還有故事，是這人間客們不知曉的，但有風聽過。

……

功德回溯，紫氣東來。

金霞彩云的東邊，破曉起，龍呈祥。

不可計數的功德歸來，鍍金界天宮。

神的氣息被風送去遠方，深埋在土地，悄悄然地生發芽，滋養著大地，和地上的修行者們。

“人定勝天！”

“這是人定勝天！”

“金霞金山彩云若琉璃，這意味著乙巳蛇年，會是個好兆頭。”

“………”

世人面紅耳赤，熙熙攘攘，滿目前程這目的祥瑞。

柳暗花明又一村。

破除百難迎龍，定是個吉利收年。

周憐一戰才結束，瑞雪兆年，琉璃彩云來，大帥帝乘功德羽化，仙又封神，乃是萬古一見的幸運場景，只在古老的神話故事里聽說過，如今親眼目睹，自當喜極而泣。

衛袖袖為父親到開心之余，發覺自己的髓骨筆不見了。

他找了很久，沒找到。

若他有幸出現在凡人道的盡頭，就會發現，那道影寫下衛九洲二人的名字時，所執之筆，和他的髓骨筆很是相似。

“侯爺，謝了。”

“又辛苦你，折騰了半宿。”

衛袖袖陡然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但那不是對自己說的。

隨后，他竟聽到了侯爺的心聲。

“老將軍，又見面了。”

楚月睿眸轉過流，低聲道。

“海神界遠征大帥衛九洲，叩謝侯爺提筆封神！”

衛九洲滿功德，符箓褪去，蒼老影匍匐在地，無比虔誠。

衛袖袖的靈魂深驚起了千層浪，眼睛猛地了。

什麼料事如神！

分明是，侯爺提筆封神！

……

——

哪是什麼神。

執刀戰古今，提筆封諸神。

是鎮守神門外的那個人。

雖不神門，卻可將凡間英杰送往神界！

——

新年快樂啊寶寶們。

祝大家團團圓圓，萬事如意，平安喜樂，事事順遂，心想事。

新的一年，祝大家前程似錦，順風順水順財神，歲歲年年，平平安安！